紅髮的卡拿——背負名譽與愧疚的人 - 20. 榮耀與羞辱_20.3

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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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有求死的人走到卡拿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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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亞諾說的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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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希望是最糟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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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是康斯達，而他是第二個。殘酷的戰場已經磨滅了他們求生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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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不能幫你。」這次卡拿聽到士兵求死的請求決意要制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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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制止不了康斯達自殺。但這次控制權在她手上，她不希望自己的雙手沾上同袍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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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樣活下去還有甚麼意思？我已經是個廢人，為何還在這裏掉人現眼！我都是想終止我這不堪的一生，為甚麼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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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畢，他沉默著。他們二人不發一語，呆站在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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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如果他能行動自如，他早早就了結了自己的生命。但可惜的是他不能。他只能請求其他人的協助，就像其他生活瑣事一樣，靠著他人餵食、如廁等，他已經連活著都無法自我操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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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開槍殺人的士兵現在連自己都殺不了。這是多麼可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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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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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拿認得出這粗獷的聲音是若克准尉，可是這話出現的時機未免也太差了。這裏與他有點距離，沒有理由聽到他們二人的話。究竟若克是罵士兵，還是罵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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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罵卡拿的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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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弄髒自己的雙手，就連同伴的請求都不願答應。明明這雙手已經奪去無數人的性命，還想在這裝作好人。卡拿家族作為開戰派的成員，是造成個場面的罪魁禍首，還想自己的手不沾同伴的血，這也未免太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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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拿不答應，或許只是不想自己再次陷入康斯達事件的內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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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棋子的我們就連死的權利都沒有嗎？」另一位士兵冷冷地拋下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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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拿都回頭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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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懦夫！國家供書教學，最終就是養了你們這班軟弱的懦夫！」若克准尉用單腳單手一步一步移動輪椅到士兵面前，一下子揮拳，重重的打在對方臉上，他被突如其來襲擊擊倒，失平衡地從木椅子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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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幕的卡拿馬上跑上前制止，她出手將二人分開，先拉開了若克准尉的輪椅，然後扶起被揍的傷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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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上本就已經有幾道傷痕，現在右邊臉頰還多了一片紅腫，對方出手很重，過幾天一定一片瘀青。可憐的他無緣無故被人揍了一拳，徒添不必要的傷。幸好的是他側身往左邊倒下，沒有傷到本已嚴重骨折的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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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分開的若克准尉沒有停止謾罵，還繼續惡言相向，喋喋不休地指罵對方。其他士兵都紛紛嘗試勸服准尉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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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是我的事，與你何干！你在這吹噓自己這般厲害，你不也是斷手斷腳！你就坐著你這爛輪椅去全前線呀！看看誰死先！」被揍的士兵激動滿臉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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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小子！我在拿著槍的時候你才在鄉村耕田！」准尉還繼續對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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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就在城市讀書，要不是你們無端端開戰，我已經在讀大學了，前途明明就一片光明，現在⋯⋯現在全都無了⋯⋯」被揍的士兵忽然淘豪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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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不斷派年輕的士兵上戰場，卡拿見過只有十五、十六歲的少年就被拍上戰場。原本應該在學習讀書，拿著筆、看著課本的他們忽然改為拿起槍枝，在危險的戰場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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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都怪紅髮的惡魔！」被揍的士兵帶著怨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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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髮的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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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時愣住，這話如同利劍，深深插進卡拿的胸膛。她心想：喔！原來卡拿家族的名聲已經敗壞到成為惡魔了。一個歷史悠久，為帝國打拼的家族已經劣化。從受人景仰變成被人唾罵的惡魔，原本帶著榮耀的家族都已成為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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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騷動引來了醫療人員和行動還算自如的病人圍觀，看著他們二人隔空對罵。他們都在旁邊低聲細語，觀看這場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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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羅莎急忙地從他們中間擠過去，開口制止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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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尉你也太過分了！有甚麼事情不能好好說？要出手揍人！不管如何，先出手的人就不對！」護士薇妮跟著羅莎身後，生氣地責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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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臭小子！這般軟弱，死了也好，醫你都是浪費國家資源！垃圾！」准尉繼續指著對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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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回去吧。」薇妮強行將他推走，離開現場，免得事情繼續下去。但他依然喋喋不休地說對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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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事嗎？我幫你看一下。臉上的傷都是敷一下好，他下手也不用這般重⋯⋯」羅莎溫柔地查問他的情況，陪他回去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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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主角退場，這場鬧劇也下幕結束。不過，這樣的爭執不是單一事件。他們兩人正典型地代表著帝國現在的兩股勢力：舊派和新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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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療中心的病人全都是戰爭的犧牲品。他們受到不同程度的傷，部分只是輕傷，接受適當的治療後或許也能行動自如，能自我照顧，但有更多的是終身殘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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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最終哪個國家獲勝，他們都是輸家。戰場上英雄的他們也有退下火線的一天，曾經風光過，但最終落入被人可憐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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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克准尉用自身換取徽章，但他的下輩子就能靠著說著自己過去的豐功偉績過活？靠著胸前被擦得閃閃發亮的徽章就能得到三餐溫飽？靠著回憶過活的人一生都只會回望過去，而忽略眼前的將來，被過去囚困，守在原地，而忘記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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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人很可憐也很可悲，但是失去手腳、沒有謀生能力的他們還能如何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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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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