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紅色的晚霞遍佈整個天空。雖然位於市中心,而且這兒樓高只有四層,不過由於旁邊的建築物也僅是類似的高度,所以這個天台的視野亦算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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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亦是JM一直站在樓梯口旁邊的原因,他點起了手上的香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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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所都會女子學校的背景,和過去發生事件的伍德海恩斯學院非常相似。兩所學校也有超過一百年歷史,一樣是傳統的私立名校,每年的大學入學率排名榜中,都會找到這兩所學校的名字,不是都會高一兩級,就是伍德海恩斯排名稍先。唯一比較明顯的差異之處,就是這兒是所女子中學,而伍德海恩斯是所合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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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JM眼前卻有個因素,足以讓他無視這麼一點差異,把兩件事串連起來。JM瞇起眼睛,待他呼出的白煙消散後,那個身影亦逐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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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她大概是從這個位置掉下去的,」凱文站在天台邊沿的圍牆旁:「你要過來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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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凱文精明冷靜,但JM腦中浮現的卻是六年前他那個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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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怎麼可能自殺?你為甚麼要說她是自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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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凝住眼淚、滿臉通紅、留著三七分的書呆子,揪住自己衣領拼命喊著的,就是這句話。他當時撕心裂肺的樣子實在太深刻,所以即使沒有明言,JM也十分肯定凱文和死者瑪麗的關係,並不單止同樣是美術部社員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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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不過來這邊了?」凱文仍向倚在樓梯口旁的JM喊著:「不是你說要看看這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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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JM也提高聲量回應:「我在這兒,就知道大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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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M今天的主要目的是要確認過去和現在之間的關聯,在他的預計中,根本沒有需要走到天台的邊沿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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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對了。」凱文突然才想起某個重點,於是才急步走回JM身邊:「抱歉,我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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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M沒有就此作出回應,而是帶出了他本來就預備好的對白:「有些事得告訴你,警方應該很快會把柯爾曼的事,以自殺結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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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這樣嗎?」凱文一臉黯然:「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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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的事,」JM緩緩地呼出一口白煙,才說:「你還很在意,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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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說呢,過了這麼多年,很多事我也想通了。」凱文凝望著天上一片片的雲彩:「不過我偶爾也會想像,要是她還在世,那現在又會怎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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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她還在世,那又會怎樣呢?JM卻被凱文的這句話,牽進了另一陣思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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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風飄揚的髮絲和裙擺都是黑色的,伸出的手卻是那麼蒼白,待得他回過神來,她已經成為了只在深淵底下綻放的黑色薔薇,每當他俯視那道深不見底的黑暗時,他都感受到那陣呼喚,催促他回到他的歸屬,面對他曾經逃避了的事實。那是一種無從抑制的衝動,他知道總有一天,他得清還過去的一切債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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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還不是今天,所以JM從不置身高處,他仍未打算接受那道來自深淵的呼喚。可惜的是,他也無法看見她還在世的光景,那是無論怎樣想像也無法構成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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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M看著凱文,儘管他臉上那個微笑帶著遺憾,不過那終究是一個笑容,JM始終覺得自己當時的決定,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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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你上次不是問我,有沒有見過格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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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這樣說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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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M故意這樣說,因為他的決定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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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我竟然和那個人一樣成為了中學教師,更同樣經歷了學生死亡這種事情。」凱文看著遠處:「真想知道,當時瑪麗過世的時候,他心裡到底在想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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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在介意柯爾曼的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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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柯爾曼是我的學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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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文說了出口,才從JM的眼神中意識到這個問題的真正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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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你已經知道了嗎?沒錯,她是對我有點執著,不過這沒甚麼的,這個年紀的女孩子都是這樣,我也可以坦白告訴你,柯爾曼的確是個品學兼優的學生,但除此之外,我對她完全沒有特別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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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JM眨眨眼:「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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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M把手中的香煙抽到底再弄熄,這一切對話內容都如他預想那樣,也就是說,他的推測,準是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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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柯爾曼,我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JM接著說:「她在班上有個要好的朋友叫作朱妮・葛林,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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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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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找個機會和她談談,」JM拿出手機,轉發了一個訊息給凱文:「這兒有個不錯的地方,我剛剛把資料發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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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文一看那個訊息的內容便皺了眉:「這種地方嗎?以她的性格來說,她應該不會感興趣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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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要請你這位班導師幫忙嘛,而且,」JM揚了揚眉:「說不定,她真的能在這兒找到幫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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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嗎?那我試試看吧。不過我也有個問題,」凱文也不讓JM有機會拒絕,便說:「上次在警察廳那個亞洲女孩,她是你的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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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是莎芙倫,JM完全沒想到凱文會提起她,不由得眉頭一皺:「她怎麼了?她不是來煩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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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啦,」凱文淡然地笑了:「不過我看她似乎和梅爾交情不錯,或許她可以從梅爾身上問出甚麼。畢竟到現在,梅爾仍是甚麼都不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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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M沒說話,只是故意看了手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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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完全不明白這種人的想法,難道他們以為把真相埋葬,事情就可以一了百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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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實在是太尖銳,JM只得迴避了凱文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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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莎芙倫,我是說那個華人女孩。我會讓她再跟梅爾談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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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凱文拍拍JM的肩膊:「這次就別再讓我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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