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時分,楚謙君將藍德、安瑟麗喊到客廳。
兩人看著他表情非常的正經嚴肅,就知道他是要說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關於兩人到底值不值得信任,其實楚謙君猶豫了好久,但是很多事情只靠他和夏淮兩人是辦不到的,更何況幾人也相處了一陣子,楚謙君認為藍德、安瑟麗基本上都不像是議會派來的人。
安瑟麗就不用說了,他還是自己和夏淮從民生區域撿回來的,當初遇見安瑟麗的時候她整個人非常狼狽,而且神情憔悴,基本上不大可能是奸細,除非議會的人真的這麼神,可以料到自己那一日會經過第三人民醫院,還猜到會因為同情而帶著安瑟麗回家,要是真是如此,那楚謙君也認栽了。
至於藍德雖然嫌疑比較大,畢竟他是遊蕩在流放區域的時候遇見自己一行人的,但是依照後面的相處模式,藍德很明顯是一位沉默寡言的孩子,而且從來不會參與聊天的行列,一點打探消息的跡象也沒有,更何況他還擁有一定數量的譽值,這怎麼看都像是離家出走的富家子弟。
無論如何,楚謙君最終還是決定要把這些事情告訴兩人,由他們決定要不要參與,畢竟想要離開新骨城的計畫還是很危險的,如果讓議會發現的話…,誰都不能預期他們會做出什麼事情,就算是未成年的罪人,也有可能死於當場,所以這是必須賭命去做的一件事情,楚謙君必須確認他們的意願,如果有人不願意,他也不會強迫,畢竟人各有所好。
楚謙君輕輕的咳了一聲,他說:「其實我今天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告訴你們,只是這件事情茲關重大,我想你們有權利自己做出抉擇,而不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我們拖下水,但我還是要醜話先說在前頭,希望今日妳們所聽到的一切都記在心裡就好,絕對不能向外提起。」
「嗯,我一定不會說出去的。」安瑟麗用力的點了點頭,她知道這一件事情一定很重要,所以楚謙君才會特別提醒。
藍德沒有像安瑟麗這樣信誓旦旦的保證,僅僅是輕輕的點了一下頭,但意思也是十分明顯,再加上藍德原本就不太說話,所以楚謙君還是很信任他的。
楚謙君深呼吸一口氣以後,說道:「其實我離開過新骨城,去看過外面的世界,而且還不只一次,科學院已經研究出可以對抗外面髒空氣的藥劑,分別是Z型抗體和Y型抗體,Z型抗體是初代解毒劑,夏淮的父母曾經做過實驗人員以身試藥,也是因為這樣而失蹤,目前仍下落不明,而Y型藥劑則是科學院在Z型藥劑上進行改良以後研發出來的第二代解毒劑,藥效比起Z型抗體更加穩定,而且似乎沒有副作用,被科學院認定為完美的解毒劑。」
當藍德和安瑟麗聽到楚謙君曾經離開新骨城時,眼睛都瞪的老大,因為這個消息實在是太震撼了,之後他說的一切更是讓兩人驚訝到合不上嘴,他們完全沒有想過科學院竟然已經秘密研發出抵抗毒空氣的解藥,而且實驗成功。
「重點是這些事情議會都毫不知情,科學院與議會表面上看起來還是盟友,實際上卻已經分道揚鑣,各自提防,雙方都互相猜忌,彼此隱藏著秘密,這也是議會派人盯著我的原因,因為我在前些年和科學院密切接觸,所以他們想從我身上找到消息,而李珀風世伯也曾經是試藥人員之一,只是他沒有我這麼好運,似乎被人看見他曾經離開過新骨城,所以這些年被囚禁在議會的地牢裡面受盡折磨。」
「這…」安瑟麗只覺得恍惚,這一切聽起來都太夢幻了,她問道:「那你突然告訴我們這些是因為什麼?」
藍德也是神色變幻,但卻不發一語,只是陷入了深層的思考。
「你們想離開這裡嗎?」
「當然想,我已經受夠這座虛偽的城市了,他們奪去了我的親人和生活…,」
藍德難得開口說道:「我也不喜歡這裡,如果可以,我想帶母親離開,和她重新一段新的生活,她活的太累了。」
直到這時候,藍德清楚的意識到母親對自己來說有多麼重要,或者應該說他其實一直都明白母親所做的犧牲都是為了自己,這位可憐的女人已經失去了最重要的丈夫,所以她無法再承受連同自己也消失的事情,這讓她寧願犧牲清白也要保住自己,所以藍德厭惡極了這個噁心的城市。
那群上位者為達目的,完全可以不擇手段,連有夫之婦都想玷汙,這些人根本沒有資格稱之為人,比畜生還不如。
「我知道有一個地方可能藏有Z型抗體的製作方法,如果可以拿到手的話,我們就有機會離開新骨城,去探索外面的世界,所以我想問你們願不願意一起拚一把。」楚謙君眼神真摯的看著藍德和安瑟麗,他內心是希望兩人答應的,畢竟一起生活了一段時間,彼此都已經建立起了一些連結。
「我也沒有什麼好失去的,反正什麼都不做的話,等時間一到,議會一樣會派人將我們處決,我不想要自己的命運再一次被掌握在別人手中,所以我願意。」安瑟麗表情堅定,絲毫沒有猶豫。
藍德點點頭,表示認同安瑟麗的說法,只要還待在這個城市裡面,所有的一切就會受到上層的壓迫操弄,即使他並不是一位罪人,沒有迫在眉睫的死亡威脅,但是為了讓母親脫離那一位貴族的魔掌,他也決定要參與。
「好,既然你們都答應了,那我就告訴你們計畫。」楚謙君頓了一下,整理清楚思緒以後,他說:「夏淮的父母作為曾經Z型抗體的試藥人員,再加上他們也曾經是科學院的一份子,很有可能有機會抄錄一份關於Z型抗體的配方,而夏淮的父親曾經告訴過他,如果他有任何東西想留給夏淮的話,他會藏在大樹的腹部內,而楚謙君的舊家曾經有一棵大樹,所以我們兩人懷疑那裡面或許就藏有Z型抗體的配方,只是夏淮舊家現在正被議會派人監控著,我們必須要想辦法引開那些守衛,才有可能探查大樹中央是否藏有玄機。」
「需要我們做什麼,你儘管說便是,我們一定盡力配合。」
「嗯。」
「我的想法很簡單,守衛的人數大約是二至三人,由你們兩個去引開他們,而我和夏淮則是趁隙摸進住宅,想辦法挖開大樹,引開守衛的方法由你們自己決定,只是不要做出會讓自己受傷的事情就好,而且也要注意分寸,避免引起他人的懷疑。」
「好。」安瑟麗應承了下來。
討論完大致上的細節以後,四人展開了行動,前往民生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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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流放區,一位女孩正背著一把木劍在黃沙上行走,她的眼神有些冷酷。
姜羽櫻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的就有一股衝動指引著她,所以她暫時放下了職務來到此處,這裡除了漫天黃沙紛飛以外,不存在任何事物,荒涼的一望無際,與中央區域、流金區域相差甚遠,隔了幾道牆,卻像是天堂與地獄的差別。
這幾日,一股紛亂的思緒一直在姜羽櫻的腦海中遊走,讓她覺得莫名的煩躁,因為她突然覺得自己過往所受的教育似乎都是錯誤的,議會的公平、公正與公開也不那麼的真實,罪人的罪無可恕更是一種荒唐,僅憑一串數字就將人判罪,會否過於隨便?而標準還是由議會來制定。
在這座新骨城裡面,看似和平的表像下似乎並不那麼平靜,或者說更像是隱藏在黑暗之中的波濤洶湧來得更加合適。
姜羽櫻以前從未思考過為什麼貴族擁有世襲的權力,而平民永世無法翻身,罪人的孩子更要無辜承擔所沒有犯過的錯誤,這樣的法律一點都不公平,更不用說除了中央區域、流金區域以外的三大區域都有宵禁,過了晚間七點以後,連一點聲音都不被允許發出,這又是多麼苛刻?生活在這樣壓抑環境下的人民真的幸福嗎?
走著走著,她穿越了流放區域,來到新骨城的邊境,栽滿了邊蘭的地方,這些大紅花在風沙中搖曳,綻放著屬於自己的美麗,它們是守護新骨城的邊境之花,阻擋了髒空氣的入侵,但同時也是新骨城每一位居民身上的枷鎖,將所有人都困在了這裡面。
姜羽櫻遙遙看著邊蘭的外圍,那裡除了一片晦暗的髒空氣以外,再也看不見任何的事物,這裡就像是被隔絕起來的地方一樣,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有一股想踏出去的衝動,就像是一隻渴望自由的鳥一樣。
當人開始學會自我思考以後,他們會拋棄過往所有被束縛的思想,然後燃起心中最炙熱的渴望,而姜羽櫻顯然也落入了這樣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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