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的惡魔 - 1-18：蛇憶（中）

「莉莉她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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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雖然妳走了之後的這個月她似乎一直失落著，但還是跟以前一樣喜歡四處蹦蹦跳跳的，至少我是看不出來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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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鎮外的樹林裡面，亞克奴和卡莉就待在處於當中的一棟小屋裡面對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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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幸好我們有請大家來陪我們去演那一場戲，不然的話莉莉她大概會懷疑的吧，畢竟她可是個少根筋卻又很敏銳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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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在場的人無一例外，所有被請來幫忙歡送卡莉的人都知道現在這對母女所謂的分離實際上是最後的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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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蒙上了一層霧霾的所有人卻為了不讓莉莉的笑容受到傷害而去故作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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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為了卡莉的請求，請求大家不要讓莉莉知道自己已經要死了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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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卡莉坐上了馬車，和莉莉分了開來，最後改住到鎮外的小屋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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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好嗎？讓莉莉以為妳是出門去旅行，對妳的回來抱持著不切實際的期待，等到之後她要是知道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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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的，我相信她一定能夠接受的……但不是現在，至少，我是這樣希望的。」卡莉舉起了自己早已皺痕斑斑的手，拿起了放在一旁的信封，以顫抖的手將其放到亞克奴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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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我已經沒有辦法為她做什麼了吧……至少，在她成年的那一天，把這個交給她，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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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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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普通的祝福以及告別罷了……嗯，只是這樣而已，你可別看喔，這是給莉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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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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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克奴……你要好好的照顧莉莉啊……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她依然是我們最重要的女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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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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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要記得多帶她出去走走，每次我偷偷帶她出去的時候她都笑的很開心呢……不然的話她一定會自己偷跑出去，畢竟是我的女兒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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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都教了她什麼啊……」輕微的笑聲從亞克奴的嘴中洩漏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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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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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莉說了很久很久，久到外面照射下來的陽光都成為了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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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亞克奴則是一直握著她的手，聽着她為莉莉的事情而擔心，期待，甚至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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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題不停的跳躍著，從兩人第一次在那山丘上相見，第一次兩人組隊討伐哥布林，到莉莉未來究竟會怎麼樣都被聊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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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亞克奴而言，這段時光大概是他一生中永遠都會記的十分清晰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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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已經那麼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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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不知不覺就這麼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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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累了……扶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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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克奴伸出手來撐住卡莉的身體，讓她可以靠在她的手上，逐漸的在床上從坐姿變成了平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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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我去拿點溫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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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不用了，你只要在這裡陪著我就好了。」卡莉搖搖頭，並加大了握手的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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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的，我會一直陪妳的。」亞克奴將另外一隻手也蓋到了她的手上，告知著自己絕對不會離開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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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我……只是睡一下而已，很快就起來……等到我起來後，我們再繼續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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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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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克奴……晚安……」卡莉闔上了眼睛，就這樣子沉沉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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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亞克奴緊緊的握著那隻手，整個人彎了下去，將頭靠在自己的手上，在只剩下一個人的房間中默默流淚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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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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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莉……對不起……」亞克奴將手伸入棺木，輕輕的撫摸著卡莉那已經變得冰冷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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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他將面前的棺木蓋了起來，並且和一旁的人用力將其抬入一旁的洞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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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棺木就這樣子在丟出的水晶發動的土魔法下被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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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克奴並未選擇城鎮中的墓地，而是選擇買下了當初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山丘附近的一塊地埋葬卡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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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的人開始動了起來，在墓前放上一朵又一朵的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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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在放完花後便去拍了拍亞克奴的肩膀，有些人選擇去抱了一下亞克奴給予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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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陽光的照耀下，亞克奴走向前將一顆蘋果放在了墓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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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並無太大的聲音，卡莉的喪禮就在如此寂靜的狀態下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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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克奴坐在墓碑的面前，紅著眼睛的他就這樣子一直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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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她就在這裡嗎？」莉莉跟著亞克奴蹦蹦跳跳走著，絲毫不知自己要跟爸爸走到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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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後過了十年，莉莉剛剛好十六歲成年的日子中，亞克奴默默的帶著莉莉越過山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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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你看～我現在已經可以做到這樣了喔！」莉莉將右手伸出去，使其變化成樹木向上延伸著，緊接著在用力一揮，將其變成了灰燼並讓手變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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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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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怎麼啦？」沒有得到預想中的稱讚的莉莉看向了亞克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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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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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哪裡啊？爸爸你不是說要帶我來見媽媽的嗎？她難得回來了我還以為能見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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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嗎……妳媽媽一直沒有離開過……從十年前就一直待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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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什麼意思啊……媽媽她一直沒有離開……難不成這個是……」她看向了唯一聳立在這裡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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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你媽媽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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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騙人的吧……你看，媽媽她明明在那時候是出去旅行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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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們請大家來演戲的……因為妳那時候還小，不應該面對這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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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不是吧，為什麼……為什麼那時候不讓我見媽媽啊……我甚至是到現在才知道媽媽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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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是她要我保密到現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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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為什麼啊！爸爸你真的沒有再開玩笑吧！媽媽她怎麼可能死了！」莉莉衝上前去檢查墓碑上的名字，卡莉的名字就完完整整的刻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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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莉真的已經走了……在十年前，你跟她告別後沒多久……」亞克奴走向墓碑，將手上的鮮花放在了墓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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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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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後的好幾天，莉莉將自己關在了房間裡面，始終都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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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說是因為生氣，更像是因為事實的衝擊而感到震撼，腦中根本來不及將其轉化成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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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我不知道妳有沒有在聽……這是妳媽媽要我交給妳的……雖然晚了一點才交給妳。」亞克奴拿出了十年前的那一封信把它透過門縫遞給了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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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間裡面的莉莉打開了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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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十六歲的莉莉，在這個時候你爸爸應該已經告訴妳我已經死了的事情了吧。對不起，雖然說是為了妳，不過更多的是我自己自私的願望，我希望我自己能夠一直在妳的心中是活著的，至少在妳的童年中不會被喪母的陰影籠罩。但是我也知道，謊言是永遠瞞不了的，甚至有可能在妳爸爸告訴妳前就已經知道我死了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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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好好的吃飯，好好的長大啊？有沒有找到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如果妳因為我的死而痛心很久的話我會難過的，畢竟媽媽我是最喜歡妳的笑容的啊。別去怪罪你爸爸喔，爸爸他不擅長跟別人解釋，而且我覺得妳應該也不會想要聽他的解釋，那麼只能夠讓我來跟妳解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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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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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他不知道這封信裡面寫了什麼，所以這裡的對話只有我們兩人知道喔。媽媽我啊，最喜歡看到莉莉妳對著某些事情投入而露出笑容的時候啊，不管是要成為冒險者也好，成為變身術師也好，不管變成什麼樣的人，要去做什麼自己想去做的事，媽媽我都會在天上祝福妳的。要注意安全喔，我知道妳一定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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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妳，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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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抽出了放在信封裡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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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張照映著一名母親跟父親抱著剛出生的孩子燦爛的笑著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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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媽媽啊……嗚啊啊啊啊啊……」幾滴淚水開始逐漸的滴在了信紙上面，再次的讓信紙被淚水滴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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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莉，謝謝妳……亞克奴聽著在房間中莉莉的哭聲，靜靜坐在了門外，腦中如此的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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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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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的哭聲逐漸的消失，到了最後房間裡面歸於寧靜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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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睡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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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克奴打開了房間的門，將莉莉抱到床上，幫沉沉睡去的她蓋上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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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是這張照片嗎……」他看了一下莉莉手中緊抓著的照片，露出了些許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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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莉莉。」亞克奴摸了摸莉莉的頭，坐在她的身邊，就這樣陪著她一整個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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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個晚上，並沒有人發覺到，在莉莉的臉上出現的那一絲絲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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