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創世神開始 - 27霖天(五)

十二按照記憶中的路線潛入下水道，他將手伸進腳下的污水中，隨後便揉搓起來。

　　有點粘膩！他將手放在鼻尖聞了聞。

　　是腥臭味！看來自己快到了！

　　他摸著黑繼續前進，來到了一處類似中庭的區域。他掏出手電筒朝周圍照射起來，牆壁上方是數不清的粗大管道，淡紅的污水從中傾瀉下來，一直流到不遠處的蓄水池。

　　他走近蓄水池，發現池中的水如血般殷紅。

　　就是這裡！十二內心激動起來，嘴角也不由得勾起弧度。只要將那東西帶出來……母親就有救了！

　　他從工裝褲中摸索起來，不一會便掏出件鏈狀物品。

　　那東西看上去猶如一條細繩，不過上面卻繫著兩塊圓形的鐵片，而環形鐵片的中心填充了半透明的材料。

　　那是將食品袋高溫融化製成的。鐵片和細繩都是在垃圾站拾荒所得。儘管看上去簡陋，但這副潛水鏡可花了他不少心思。

　　將其佩戴完畢後，十二一頭扎入幽紅的蓄水池中。池中的液體有些粘稠，遊起來並不是流暢。

　　但這並不是一件壞事。越粘稠的液體，裡面的東西就越新鮮。而越新鮮的物品，價格自然就越高！

　　他繼續朝更深處下潛，視野中的殷紅也漸漸轉變為暗紅色。

　　看來自己離物體不遠了！十二這樣想著，卻被攔住了去路。

　　一個呈圓形的洞口鑲嵌在牆壁上，幾根簡陋的金屬條將其封住了，濃稠的糊狀物正源源不斷地從中冒出。

　　東西就在裡面了！那些傢伙倒是挺會藏的。

　　肺腔中的氧氣快要見底，十二下意識吐出一團氣泡。缺氧的感覺上來了，四肢的力氣也逐漸消散。

　　他顧不不上多想，拼命地游上了水面。浮上水面的十二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東西就在眼前，放棄是不可能的，那可關係到母親的生命！

　　金屬條的空隙比較大，自己完全可以憑藉身體硬擠進去。只要能破壞，自己的身體就能從中勉強鑽過。

　　將酸餿的空氣吸飽後，他重新跳入水池中。

　　沒多久十二便再次來到了柵欄處。他將左手深入柵欄中最大的空隙，然後是左腳……很順利！半個身子已經成功進去了。

　　接下來是頭，他側起腦袋向內部擠去，左半身也藉助柵欄使起勁來。可那根金屬條卻異常牢固地卡在後腦勺上。

　　十二隻能將頭盡量下低，可即便這樣，那鐵條仍舊過不了頭頂。無奈之下，他只好將半身從洞中移出，重新回到水面呼起了空氣。

　　他浮在水中思考起對策。鑽是鑽不進去的，那就只能嘗試破壞柵欄了。十二重新潛入水中，他熟練地掃視起柵欄，尋找著其中的薄弱部位。

　　在右下方！那鐵條兩端都嵌入洞壁中，就像一根弦一樣，將圓形的洞口切成極小和極大的兩半。幸虧其中一端已被侵蝕得又細又脆。

　　可這鐵條的位置並不算好，破壞產生的空間及其有限。但他別無選擇，在沒有潛水設備的幫助下，每一秒都無比珍貴。

　　十二掏出透明的鏈條迅速鋸了起來。

　　沒一會，金屬條的一端便被鋸開。他抓住其中一頭，借助著簡單的槓桿將另一端撬起。

　　一切都很順利，他將金屬條扒拉開。隨即側著腦袋，將身體貼緊光滑的石壁，鑽進了這道豁口。

　　進入洞口後，不斷湧出的泥狀物質便遮蔽了護目鏡。

　　那麼濃郁嗎？他用手撥弄起來，但這番舉動卻是徒勞。這些紅泥在他的幫助下擴散得更快了，十二失去了視線。

　　哪怕失去了方向感，他依舊憑藉著重力繼續下潛。但隨著深度的加深，十二感覺自己的四肢活動得越發吃力。

　　這是發生了什麼？他用手刮了一下護目鏡，發現遮擋視野的是一種又油又粘的膏狀物質。

　　是義體的組織液！那條腿應該就在附近了！

　　十二雙掌合攏，撥開面前的水向下游去，但很快就遊不動了。

　　雙手傳來粉末般的觸感，自己已經觸底了。那東西恐怕已經被沉積物掩埋了，十二朝下方拼命地挖掘起來。

　　很快，指頭傳來了光滑堅硬的質感，這不是粗糙的水泥底部，那就一定是義體了！

　　他伸手順著物體的輪廓一路尋找受力點，艱難地朝上方拉扯。可那東西陷得太深了，這一下竟然沒能拉動！

　　十二吐出大團氣泡，眼看就快要憋不住了。想到這裡，他將物體下方的沉積物挖開，然後將腳探入義體下端。

　　這是拾荒常用的方法。他將腰狠狠地彎了下去，手和腳幾乎在同一條直線，身體也在此刻化作一個槓桿。

　　這下奏效了！看著慢慢從淤泥中探出的義體，十二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劇烈運動後，十二憋氣的時間快要到極限了。他再也忍不住，用盡口鼻在水中吸了一大口。

　　又苦又腥的污水直接從鼻腔流至喉嚨，其中黏糊的組織液更是灌進了肺部。他感覺到胸腔像塞了石頭般沉重。

　　不！危險的本能沿著神經一路傳遞。十二突然清醒過來，就連缺氧造成的遲鈍感也消散了。

　　完了……完了！自己吸進去了……那些組織液！

　　後悔、恐懼、懊惱……各種各樣的情緒充斥在心中。

　　不行！還不能放棄！至少要游到洞口，不然義體會繼續下沉，最後就前功盡棄了！

　　十二用手環抱著斷腿，朝著上方拼命游去。

　　可義體實在太大，伸直後幾乎和他一般高。

　　除了氧氣的缺乏，體力也在迅速流失。上升的路線變得艱難。

　　真的還能上去嗎？他感受手臂的力量越來越弱。

　　十二不斷地切換著拿抱義體的手，企圖平衡體力負擔，但這對於酸痛的肌肉也不過是杯水車薪。

　　他終於熬到了洞口前方。就在這時，雙腿卻不受控制地抽搐起來。一陣劇痛過後，腿部便再也動彈不得。

　　抽筋了！為什麼會是現在？十二拼了命地擺動起身體，可整個人還是在不斷下沉。

　　在極度缺氧的情況下，身體開始向疲憊屈服了。他意識逐漸模糊，眼中的景像變得迷離起來。記憶則如堆疊的彈窗廣告般顯現出來……

　　“真的有來生嗎？”十二看著光頭男子發問到。

　　“來生？什麼來生？你說的是哪種？是偷渡客信奉的？還是比較現實的？”

　　“我不知道……應該是可以不死的哪種。”

　　“嗤……”陸峰忍不住笑出聲來。

　　“有的啦、只要你有錢！先在雲端買個空間，然後再弄個“臨終關懷”服務。他們就會在你死後幾小時內將你上傳到雲端上。”

　　陸峰將桌上的手臂重新接回身體，伸了個懶腰後繼續說道。

　　“我勸你最好不要有這個想法，意識被他人掌握，你可就任人宰割了。”說道這裡時，他輕輕嘆了口氣。

　　“更何況，有人復活後連自己是什麼都記不得了……”

　　十二的思維陷入到一片混沌中。

　　不知過了多久，他重新恢復了知覺。在昏迷的時間裡，他一直下沉到了水池的底部。

　　明明暈過去了那麼久，可為什麼還沒死？更奇怪的是，缺氧的感覺竟然消失了，就連四肢也不再感到疲憊。

　　在朝上方游去時，十二察覺到自己的身體變得無比輕鬆……就連動作也比之前要利落得多。

　　難道是因為那些組織液的原因？他邊遊邊打量起自己的身體。

　　卻見義體的一端裂開了道縫隙，一簇簇透明的神經管從中綻放開來，像藤類植物一樣纏上后腰。

　　義體激活了！這又是為什麼呢？他顧不得多想，只好將猜測埋入腦海，一鼓作氣地游到上方。

　　周圍的液體由粘稠變得稀薄,在腦袋露出水面的那一刻，被水壓束縛的身體也重新獲得了自由。

　　成功了！終於游上來了！

　　十二漂浮在水面，整個人如釋重負般大口地吸著腥臭的空氣。

　　他慢慢游到水池邊緣，一屁股坐在岸上，接著便將纏在身上的神經管一根根扒開，觀察起那具救命的義體。

　　這是一條完整的右腿，光滑漆黑的表麵點綴著暗紅的供能管。

　　這是……十二的手掌突然失去力氣，手電筒差點就從手中脫落。

　　希伯合金的外殼！而且接口良好，那些人為什麼會把這東西丟在這裡？這可是有價無市的搶手貨啊！

　　有問題……絕對有天大的問題！但這東西可是救母親的籌碼！究竟該怎麼辦才好？

　　不能放棄，即使那幫人找上來又如何？只要行動夠快，他們要找麻煩也只能去找牧師。

　　想到這裡，十二摸著黑朝出口的方向趕去。

　　然而，他卻一頭撞到了牆上。可詭異的是，那牆體一點都不堅硬，反而彈性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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