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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雨花瀰漫的黃昏,天邊如同被筆墨渲染開來,呈現略微暗沉的色調,而現在的時間已經臨近宵禁,街上行人寥寥,因為這場大雨的關係,使得原本就冷清的街邊顯得更加灰暗,而一股沉悶的氣氛悄悄環繞在民生區域的居民心中。
忽而,一道響徹雲霄的尖叫聲從遠方傳來,聲音悲冷而淒厲,在這安靜的空氣中顯得格外突兀,而這本不應該出現在即將陷入寂靜的此處。
在新骨城的法律裡面,除了中央區域以及流金區域,其餘三個區域都有宵禁,在夜晚七點以後,外環三區便如同空城一般,靜的連一根針落地都會引起迴響。
不過,流放區說是有宵禁,其實卻是最不受約束的區域,因為這裡都是被議會所流放的罪人,沒有人會理會他們在做什麼,而且每到宵禁時間,位於流放區域與民生區域之間的大門就會被鎖上,區域之間矗立的高牆是一道屏障,阻擋著流放區域的人跨越。
民生區域的居民在聽到尖叫聲之後,紛紛來到窗邊,打開一條微不可察的縫隙,冷冷地窺視著外面的狀況,因為雨夜的關係,視線非常的模糊不清,只有靠近第三人民醫院的人才能勉強看到不遠方發生了什麼事情。
在第三人民醫院的外頭,一位女孩正在嘗試穿越守衛的阻攔,意圖闖入第三人民醫院,可是守衛一直攔著她,甚至是出手拉扯她的長髮,想必女孩會發出尖叫聲,就是因為如此,只是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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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一個小時前。
當雨珠飄落時,安瑟麗偷偷的藏在第三人民醫院外邊的樹叢內,她的眼神充滿了悲傷,同時左手死死捏著自己的左邊膊頸,那裡被烙印了一串數字,代表她也是一位罪人,只是在不久以前,她還曾經是個奢華的大小姐,在流金區域過著優越的生活,但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人生會在一夕之間崩塌?
安瑟麗親眼看著父母從天堂掉落地獄,而自己也繼承了那龐大的罪值,成為一名不受待見的罪人,被從安家轟了出來,這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發生,快到安瑟麗甚至還在恍神,認為自己正在作夢,只不過這個夢非常殘酷,而且不知道何時才會醒來。
安瑟麗此時還在這裡的原因,是因為她有一個重病的姐姐,原本在流金區域受著良好的醫療照顧,但是因為受到牽連關係,她也被從人民第一醫院丟了出來,然後等著自生自滅,無論如何,安瑟麗認為自己必須見到姐姐安娜麗一面,詢問她是否知道一些內幕,為什麼自己一家人會獲罪,被安家主系拋棄,成為了棄子。
只是安瑟麗如今是罪人身分,所以並沒有資格進入第三人民醫院,只能在一旁悄悄等待,然後趁守衛不注意的時候潛入,剛好現在又下起了雨,成為了她最好的保護色。
某一個時刻,安瑟麗發現守衛正在打著呵欠,他們因為下雨的關係而產生了鬆懈,她認為機不可失,於是如同利箭一般衝出,試圖在守衛失神的剎那闖關,但是安瑟麗高估了自己的速度和判斷,也低估了守衛的警覺心,所以她一從樹叢竄出,就被眼尖的守衛給發現了。
「誰?」楊河大喝一聲,同時握緊手上的長槍。
楊河是一位身材魁武的中年漢子,留著一小搓山羊鬍,臉上有著幾道淺淺的傷痕,不笑的時候整個人看起來特別兇悍。
安瑟麗無視楊河的喝斥,她一心只想著衝進第三人民醫院。
「哼!」楊河當然不可能讓這突如其來的少女闖進醫院,否則上頭降罪下來,自己可不好受,他一個側衝,一瞬間就擋在安瑟麗面前,同時冷然喊道:「再不停下動作,後果自負。」
安瑟麗知道自己一旦停下來,那就會失去機會,所以她一個矮身,準備從守衛身旁的縫隙鑽過,可是她的想法實在過於天真,楊河一眼就看出她的企圖,所以一把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同時重重的往外面甩,雖然少女看起來穿著華麗,但是在新骨城裡面,貴族也不能無視規矩,在這即將進入宵禁的時刻,街道上就不允許有人喧嘩吵鬧了,何況是要硬闖醫院?
噗!安瑟麗跌坐在地,激起一陣水花。
「嗚…啊…!」安瑟麗因為劇烈的衝擊而呈現暈眩,同時她的小腿處被堅硬的石板劃出幾道傷口,淌出鮮紅的血珠。
「大哥,發生什麼事情了?」此時,另外一位少年守衛趕到楊河身旁。
「小事,這名少女想要硬闖醫院,被我給攔下了。」楊河手指比著女孩,同時沉聲問道:「姑娘,我看妳衣著不凡,為什麼要做出這種違反規矩之事?」
「我只是想見我姐姐一面。」安瑟麗知道這時候硬闖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只能擺出一副弱女子的姿態。
「如果只是這種小事情,那根本…」楊河正要放行,卻感覺到一旁的守衛一直拉扯自己的衣袖,於是他有些不滿的瞪著少年守衛,問道:「幹嘛?沒看見我在處理事情嗎?」
「大哥,她似乎是…罪人?」眼尖的少年守衛發現少女的左手一直摀著左側的脖頸,這是只有罪人才會做的事情。
「罪人?」楊河經過提醒,也發現了一些不對勁,這讓他老臉一紅,如果真的放了罪人進入醫院,要是發生什麼事情,自己可擔待不起。
「我是安家的旁系,安諾之女安瑟麗,我的姐姐真的在醫院裡面,她的病情很危急,現在又沒有人照顧,拜託你們讓我見她一面。」安瑟麗擺低了姿態,試圖博取守衛的同情,但是長年生活在流金區域的她根本不曉得,新骨城的人有多討厭罪人。
「原來是妳。」楊河的表情變得淡漠,只要是城裡的人應該都聽說過今日早上在安家發生的事情了,聽說安諾意圖背叛家族,洩漏家族機密給外人知道,結果被當代家主安仁給發現了,被抓個正著,當場就將安諾支系給血洗了,只剩下兩姊妹成為罪人被流放。
「那些都只是謠言,我的父母根本就不是背叛者,這只是安仁為了除掉我們這一支脈而編造的謊言。」安瑟麗眼光充滿仇恨,她知道父母一定是被陷害的,只是她不知道安仁為何要這樣做。
「呵呵!我是不會相信罪人所說的話的,你還是快點走吧,已經快要到宵禁的時間了,如果妳還要在這裡搗亂,只是會讓自己的罪值更多而已。」楊河面露嘲諷,同時拿出手帕擦拭雙手,他對於自己剛剛的魯莽感到懊悔,如果剛剛就知道少女是罪人安瑟麗,那他一定不會拿手去碰的。
在新骨城的所有居民心中,罪人代表的就是骯髒,他們甚至連碰到罪人的身體都會覺得噁心,就更不用說相信罪人所說的話了。
安瑟麗不解楊河眼中的厭惡,但是卻知道多說無益,所以她選擇再度硬闖,安瑟麗撐起疲乏的身驅,朝醫院再次衝去。
「真是冥頑不靈,所以我才討厭罪人,連一點規矩都不懂。」楊河避開身體讓安瑟麗穿過,然後再從她背後用力扯住她的金色長髮,這是楊河認為安瑟麗身上最不骯髒的地方了。
安瑟麗感覺到強烈的拉扯,守衛根本毫無憐憫之心,用力的撕扯自己的頭髮,讓她痛得不禁哀號,安瑟麗轉過身來試圖反擊,但卻被守衛一把擋住,同時守衛手上力道加大,就像是要生生將頭髮從頭皮撕開一樣。
「真是聒噪。」楊河將安瑟麗一把甩出,就像是丟一件垃圾一樣,然後他接了一盆雨在自己手上,來回摩擦以洗淨他所認為的髒污,即使那髒污並不實際存在。
「妳離開吧。」少年守衛雖然也討厭罪人,但是看見一位少女被這樣對待,他還是有些於心不忍。
「啊啊啊啊啊啊!!!!!!」安瑟麗崩潰的嘶吼,同時憤怒的想要揮拳,她從小就被當作公主伺候長大,從來就沒有受過這樣的罪,她無法接受自己成為罪人,更難以承受他人眼中帶著鄙視,猶如在看噁心東西的眼神。
楊河也是有些受不了了,要是再讓安瑟麗搗亂下去,恐怕到時候自己也會有事情,所以他不滿的避開安瑟麗的拳頭,同時朝著她的側頸椎狠狠敲擊,一下就將安瑟麗給敲暈了。
「真是麻煩,吵吵鬧鬧的,為什麼這樣的罪人還在民生區域,真是讓人噁心。」楊河拍了拍手,對少年守衛說道:「好好警戒,不要疏忽了,我去洗個手。」
「恩…」少年守衛點點頭,對於安瑟麗他雖然感到可憐,但是卻也不會出手幫忙,因為罪人本來就是污穢的存在,是不值得同情的。
安瑟麗昏倒在地上,華麗的衣服早已破落,沾滿了汙泥,身上到處都是石子割劃的痕跡,如同降落凡塵的鳳凰一樣,卑弱而傷痕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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