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楚謙君在準備餐點時,發現食物已經不夠了,於是他乾脆煮了一大鍋粥,配上醃酸菜、小黃瓜、肉鬆以及他在樹屋邊採集的花菜。
夏淮如同往常一般,睡眼惺忪地坐到餐桌上,他昨日夢到了惡夢,導致一個晚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那個夢很真實,但醒來後卻逐漸淡去,讓夏淮難以回憶,他只記得那是一個很哀傷而痛苦的夢境。
「好久沒吃粥了。」夏淮看見餐桌上的粥,就想起了和楚謙君和好的第一天,他盛著一碗熱粥坐在自己旁邊,說再也不會離去的場景。
「大家早安。」方逸很是熱情,一早也帶著溫煦的笑容,然後非常自然地坐到夏淮身邊。
「…」夏淮瞥了方逸一眼,他說:「這是安瑟麗的位置。」
「抱歉,我不知道。」方逸起身,改坐到夏淮對面。
安瑟麗早晨淋浴完之後,也來到了餐桌上,只是她對於家裡新多了一位新成員感到不自在,原本就是陽剩陰衰的情況了,現在又多一位方逸,變成了三男一女,生活上難免會有些不便,而且方逸雖然總是笑咪咪的,安瑟麗卻覺得有些不安,她也不曉得是自己太過敏感,還是身為女人的第六感所發出的訊號。
早飯結束之後,楚謙君讓三人好好顧家,他自己則是準備獨身前去民生區域,但是夏淮不肯,偏要和楚謙君一起出門,楚謙君認為讓安瑟麗一位女孩子和剛認識不久的方逸獨自待在家裡實在不妥,於是罕見的拒絕了夏淮的要求,這讓夏淮有些小小的不滿,但是他也明白楚謙君的顧慮。
方逸畢竟來歷不明,就算他拿出方家和科學院來往的書卷,也不代表他就是方逸本人,所以楚謙君此去民生區域,一是為了補充食物,二則是為了確定方逸的身分。
流放區基本上沒有任何資訊來源,如果楚謙君不是有一位在名聲區域的叔叔,他也會面臨兩眼摸黑一臉茫的狀態。
楚謙君離去之後,樹屋裏面又陷入一片沉默,夏淮最近雖然和安瑟麗比較熟稔了,但是話題還是非常有限,而且他並不是容易敞開心房的孩子,也只有楚謙君在的時候,他才會表現得像一位小孩,再加上如今又多了一位方逸,這就讓夏淮更加不自在了。
「兩位,你們想喝茶嗎?我去泡。」方逸見客廳太過沉默,於是主動開了一個話題。
「不用了。」安瑟麗微笑拒絕。
夏淮則是搖頭,不做任何回應,他心想:「這傢伙好像真把這裡當作自己家,看來是一位過分熱情的人,剛好是我最不擅長相處的角色呀…」
方逸被雙雙拒絕,他也不覺得尷尬,而是站起身來伸展筋骨,他看向外邊的天空,說道:「看來天氣逐漸入秋轉涼,得多穿一些衣服了。」
新骨城如今進入九月,天氣開始轉涼,秋風瑟瑟,偶爾會吹起大量砂土,染黃了樹屋,樹屋旁的楓樹也逐漸露出枝枒。
⚈ ⚈ ⚈ ⚈ ⚈ ⚈ ⚈ ⚈
「楚叔叔,我回來了。」
「這一趟旅行,有什麼收穫不?」楚封杞迎著楚謙君進入屋子。
「有點一言難盡。」楚謙君想了想,他說:「前幾天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但是在返程的時候,遇見了一位女孩,一位罪責執行官。」
「罪責執行官?!」楚封杞趕緊檢查楚謙君的身體,他有些緊張的說:「她應該沒有對你做出什麼事情吧?」
身為新骨城的居民,楚封杞非常了解罪責執行官對於罪人的厭惡,同時他們有著先斬後奏的資格,就算是一流貴族也不敢在他們面前太過放肆。
根據楚封杞的記憶,他記得現在議會共有九位罪責執行官,其中有三位是女孩,而在這三位女孩之中,一位名為姜羽櫻的更是最為冷血無情,雖然年僅十五歲,但是死在她手上的罪人不下五十個,可以說是戰功彪炳,而且聽聞她父母也是為罪人所殺害,所以她對於罪人更是憎恨
「她並沒有對我做什麼,反而還被我懟了幾句。」楚謙君笑道。
「你可真是大膽,就算是我遇見執行官大人,那也是畢恭畢敬的。」
「其實,我還遇見了一件事情…」楚謙君說到這裡,臉色稍微紅了起來,覺得實在有些難以啟齒。
「你但說無妨,我又不是外人,用不著與我客氣。」楚封杞一眼就看的出來楚謙君的窘迫,於是開口緩解,他知道楚謙君向來不喜歡勞煩自己。
「昨日有一人自稱方逸,說是他們方家被科學院賣掉,成為與議會爭鬥的犧牲品,所以一夕之間他的親戚全亡,他便帶著與科學院的秘密書信來投靠我,我對他是抱持著懷疑的態度,但還是勉強先收留了他,現在來此便是為了確認此事的真假,順便…」楚謙君無奈地說道:「吃飯的嘴實在是太多了。」
「你又撿了一個人回家呀…!」楚封杞面露愕然,他都沒有想過楚謙君還有這種愛好,怎麼好像動物收容中心一樣?
「抱歉,我知道這會給你造成很大的壓力,畢竟御值都是由你提供的。」楚謙君低下了頭,他說:「最近幾日,我會讓他們縮衣節食的。」
「這倒是不用。」楚封杞揮了揮手,他說:「你們都還是孩子,怎麼可以餓了肚子?雖然我無法替你償還龐大的罪值,但是幾張嘴還是養得起的,你也用不著這麼委屈了自己,反正我要這麼多御值也沒有用處,人死不過一杯黃土,什麼也帶不走。」
「那我就先謝過楚叔叔了。」楚謙君拱手示意,同時暗暗鬆了一口氣,他覺得這種厚臉皮的要求真的很不適合自己,更何況是面對如此疼愛自己的叔叔,難免讓他有一種自己得寸進尺的感覺,而楚謙君並不喜歡這樣的感受。
「你不用與我這麼客套,要是真想謝我,就好好的活著。」楚封杞咧嘴而笑,他拿了一份報紙遞到楚謙君手上,他說:「至於那一位方逸的事情,你看看這篇文章。」
楚謙君接過報紙,開始閱讀起來。
『昨日,方家狼子野心意外被科學院戳破,他們表面順從科學院,私底下卻囤積了大量軍火,準備伺機而動,推翻新骨城,自立為王,卻意外被科學院查獲,於是火速通知議會,派出手下的罪責執行官,以最快的速度些滅異類,阻止了一場悲劇的發生,從方家的主屋裡面,科學院發現了他們百年來所做過的所有地下勾當,包括勾結一些二流貴族、魚肉平民百姓,強搶婦女、逼良為娼等惡劣事件一一被挖掘出來,方家此前是科學院最為信任的一流貴族,卻沒料到本性如此卑劣,幸好被科學院和議會識破他們的真面目,新骨城才不至於出現動盪。』
『根據知情人員透漏,方家三子方逸因未滿十八歲,所以沒有被當場處決,而是成為罪人,被逐到流放區,面對此種滅族之恨,方逸極有可能懷恨在心,罪人的基因注定他的邪惡,如果有民眾遇見了他,還請多加留意,以下是他的照片,議會也會加派人手到民生區域保護你們的安全,切莫擔心。』
報紙的末尾附上一張照片,那是一位長相清秀、有著一頭淡金色刺蝟頭的男孩,他臉上還帶著一抹淡淡的微笑。
楚謙君看到照片之後,確定了昨日來拜訪的方逸的確是本人,只是他調適心情的速度似乎有些快速,此前安瑟麗也是從流金區域一夜之間跌落神壇,面對痛失親人以及身份劇烈的轉換,她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慢慢緩過來,但是這位方逸雖然在訴說時也留露出憤恨,但卻沒有明顯的難過,是他生性樂觀,還是…
楚謙君覺得自己的確有些多疑,但這是他不得不的自保方法,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他只是一位罪人,但是楚謙君知道議會一直在調查自己,也派人時刻盯著自己,因為他們想從自己身上挖出一個秘密,關於科學院的秘密。
科學院這些年來一直瞞著議會,表面上說是對於外面的髒空氣沒有任何辦法,研究至今依然束手無策,但是楚謙君知道這都是謊言,科學院並非一群蠢蛋,甚至可以說他們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研究出有效的解藥了,被他們稱為Z型抗體,只是這種解藥似乎不完全,沒有辦法完美阻擋外面髒空氣的毒素,長時間曝露之後還是會陷入慢性中毒,所以科學院又繼續創新,就在幾年前終於找到替代方案,命名為Y型抗體,這種抗體似乎可以有效阻擋髒空氣的侵入,而且是很成熟的解藥。
最近幾年,科學院之所以和議會關係越發惡劣,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因為議會嗅到了科學院的謊言,但是科學院打死不承認,只要他們不親口承認,就算議會有諸多臆測,那也沒有任何意義,正如同楚謙君之前所說,再多的猜疑都無法去證實一件沒有證據的事情。
ns 172.69.58.29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