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心 - 四 | Penana

　　以撒興奮得無法入睡，躺在沙發上翻來覆去，思考怎樣才能一邊奪取霧心滿足自己的慾望，一邊鏟除威脅社會治安的害蟲。

　　想鏟除害蟲，就要先找出牠們的巢穴。

　　以撒首先想到監獄，之後想到警局和法院，罪犯經常出現的三處地方。不過，經過一番思考，他放棄在這些地方狩獵霧心。

　　風險太大了。

　　以撒步行回家的路上，腦中一把女聲低語，向他解釋奪心能力的使用方法和限制。

　　他奪心時，必先眼望目標，然後朝對方伸出手臂，五指一捏，手肘後拉，拉出凝聚在心臟的心靈能量，女聲稱之為「霧心」。

　　他和目標之間的距離不能多於六米，霧心最多只能在空氣中維持形態六十六秒，如未能及時吞下，它會化成一縷輕煙消散，惟被奪心的人仍會死亡。

　　以撒想起尖叫男懷疑他是殺死黑衣女人的兇手。

　　朝死者伸出手臂，收臂一刻死者倒下，又做出疑似放食物入口的奇怪動作，實在太容易招惹嫌疑。在監獄、法院、警局等保安嚴密，安裝了大量閉路電視的地方作出如此舉動，一定會被拘留問話。

　　以撒想起被警方追捕的那男人。

　　他展開想像，想像自己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思考該憑什麼線索判斷一個人是否壞人。

　　吸煙？不一定。

　　紋身？不一定。

　　閃縮的眼神？可能只是宅男宅女。

　　以撒覺得此路不通，便從另一個方向出發，思考怎樣的人會是社會上的潛在罪犯。

　　黑社會？不，太危險了，會惹禍上身。

　　精神病病人？不，他們吃藥能夠控制病情，犯罪率好像與常人相差不遠。以撒同情他們的遭遇，明白他們一定不想得病，就像他也不想有偏愛妹妹的父母。而且，更重要的是，從外表分辨不出一個人是否患有精神病。

　　以撒突然想起黑衣女人，後悔沒有脫下她的口罩，一看她的廬山真面目。

　　他摸黑找到放置沙發頂上的電視遙控器，打開電視，切換頻道，從深夜動畫轉到二十四小時新聞報導。

　　報導新聞的男主播身穿整齊西裝，嘴巴開開合合，吐出一句又一句的字幕。

　　「接任西國總統的林肯表示，已經下令成立調查委員會，調查前總統馬丁的遇刺真相⋯⋯」

　　「前日報稱失蹤的富豪米高在傍晚舉行的總統生日晚會現身⋯⋯」

　　電視螢幕跳出一幅包含米高的照片。只見他身穿白色裇衫，披著一件西裝外套，下身的長褲和皮鞋皆是黑色，鏡頭拍下他慌慌張張地奔出舉行晚會的酒店的一刻。

　　新聞一則接著一則，畫面下的橫幅滾動，闡述是日重點新聞。

　　其中一句寫著：「一男一女倒斃街頭，死因仍有待確認。」

　　以撒猜「一女」是指「黑衣女人」，但「一男」是誰，他就不知道了。

　　他上網搜索，找到這則新聞。根據文字報導，兩具屍體分別在威廉河河畔的不同位置發現：女的一身黑衣，倒卧在行人路上，男的膚色黝黑，癱坐在殘疾人士洗手間的馬桶的廁所板上。

　　以撒托起下巴沉思。

　　這時，電視機上的畫面一轉，帶他來到五車連環車禍的現場。

　　翌日晚上，兩個司機懷疑飲酒過量，心肌梗塞猝死。

　　法醫認為死因無可疑，推斷他們生前患有隱性心臟病，酒精誘發心肌梗塞導致死亡。同一個夜晚，有兩個司機猝死，只是單純的不幸。

　　不過，其中一名死者的同車朋友卻不同意法醫的結論。

　　他認為死者年齡不過三十，勤做運動，身體健康，不可能患有心臟病。

　　他認定死因有可疑，懷疑酒裏被人下毒。

　　他向警方表示死者坐到司機位後，突然像刺蝟般縮起身體。然後，死者顫抖著，喘著氣說：「很冷，涼涼的，我覺得很冷⋯⋯」頭一歪，身一軟，就此癱倒不動。

　　由於這名死者的朋友事發時也喝醉了，加上死者身上檢驗不出毒物，警察對他的供詞有所質疑。派員到現場調查後，判斷死者只是醉酒意識混亂，才留下如此古怪的遺言。

　　每日也有人因心肌梗塞離世，沒有傳媒報導這兩宗死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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