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與獅子 - 番外──懲罰（彌月、里昂）

最近彌月的行為很詭異。

比方說他會捉弄黑獅子，故意吃掉他藏在房間裡打算獨自享受的小甜餅（這真叫人氣憤！）、趁他睡覺時召喚他，等到黑獅子匆忙趕來時才一臉滿不在乎地打發他走、趁黑獅子不為意時驚嚇他。

儘管這些惡作劇無傷大雅，但仍舊很困擾人（特別是小甜餅被吃掉了！）。即使是像黑獅子這麼不擅長和別人談心的魔物，也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他們之間出了問題。

「彌月，我們談談。」

房間的門虛虛掩著，於是黑獅子叩門後推門進去。彌月正坐在床邊，垂眼注視著地板。

房間一片漆黑，只有淡淡的月光從窗外流瀉進來，但仍無阻黑獅子看到彌月眼眶下濃濃的烏青。

於是他決定，談心可以留待到明天。

「彌月，你還不睡覺？」

「你不是說要談談嗎？」

「可是你需要睡覺──」

「我想談談。」

黑獅子嘆了一口氣。「好吧。你最近的行為⋯⋯是怎麼一回事？」

然而彌月沒有回答。他仍舊垂眼，手指漫無目的地把玩著床單。

這到底怎樣了？黑獅子不禁皺起眉頭。他不是說想要談談嗎？那現在為甚麼又甚麼也不說？

「你會⋯⋯懲罰我嗎？」

黑獅子眨眨眼，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彌月的聲音過於輕柔，以至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甚麼？」

「我是說，」彌月仍舊瞪著地板。「你會因為我的所作所為而懲罰我嗎？就像神聖白日王國的人那樣。」

「我為甚麼要──」

啊，黑獅子明白了。

彌月在試探他。

就像面對一種未知的食物，不嚐嚐看永遠都不會知道味道如何。到底是美味佳餚還是難以嚥下呢？這種未知最叫人無所適從、心癢難耐。

胃部傳來一陣沉甸甸的不適，他吞了吞口水。「我不會傷害你⋯⋯你知道的，對不對？」

「雨果也曾這樣說過。」

黑獅子後悔了。

他應該狠狠地折磨雨果後再讓她死得既緩慢又痛苦。

黑獅子很想就這樣走掉。他不曉得要如何讓彌月相信他，他也不是甚麼處理傷創後遺症的專家⋯⋯老實說這樣子的事情最叫他手足無措。

黑獅子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你就這麼想要被懲罰嗎？」

彌月的身體僵了僵。然後他有點遲疑地，輕輕地點了點頭。

黑獅子再度嘆了一口氣。「好吧，躺下來。」

彌月聽話地躺在床上，沒有任何反抗。他大概想這是好的表現吧，黑獅子思忖。然而正是這份過份聽話的順從，加深了黑獅子胃部的不適。

他早晚會得胃病的。

「閉上眼睛。」

彌月依言閉上眼睛，臉上的表情令黑獅子忍不住移開視線──彷彿他早就猜到般，好像⋯⋯好像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本該如此。

所以當被子落到彌月身上時，他驚訝地瞪大眼睛。「里、里昂？」他的語氣很不確定。

「現在就給我乖乖睡覺。」

「可是，懲罰⋯⋯」

「這就是你的懲罰。」

黑獅子替他蓋上被子，然後放柔語氣。

「我不會傷害你的。」

這時彌月終於肯看向黑獅子，好像頭一次把他的話聽進去。

黑獅子有預感，明天惡作劇便會停止。

「晚安。」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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