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者》 - 第五章

「失蹤兒童！？」麗塔先是有些震驚，隨後又恢復平靜追問道：「失蹤日期呢？」

「2001年5月。」萊恩斯看著資料說，隨後轉過頭來看到了有些恍神的麗塔：「麗塔？」

「我想我知道要問他什麼了。」麗塔淡淡說了一句

……

「先生，換藥了。」一旁的護理師說了一句之後掀開了克林特的棉被

俐索的拆下舊的紗布，刮掉昨天上的藥膏，換上新的......

護理師換藥的過程，克林特的視線是全程跟著。搞得護理師也有些好奇：「會痛嗎？」

克林特輕輕搖了搖頭

理論上像克林特那樣大的傷口，現在這個階段的換藥是非常痛的，但護理師從頭到尾沒聽到患者唉一聲，甚至連眉頭都沒皺，還一副對過程饒有興致的樣子，實在是奇葩。

「怎麼了？」護理師溫柔地問道

他其實也很好奇這個病患究竟在想些甚麼，鑑於這是個無傷大雅的問題，思索了一陣後還是問出了口

「......」克林特移動視線到護理師臉上

四目相對的時候，護理師心裡不自覺的咯登一下。

即使對方似乎沒有任何攻擊傾向，不知為何，那雙銀色的眼睛就像是老鷹凝視獵物一般，銳利、並且散發一種難以言喻的壓力，彷彿只要被他盯上，就必死無疑。

當然，護理師的專業素養讓他沒有將這些想法溢於言表，依舊保持著溫和的笑容

「你們都是這樣照顧傷口的嗎？」低沉、毫無起伏的語調，克林特如是問道

「？」護理師雖然又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但依舊很敬業地微笑回答道：「是啊，這是標準程序。這種方法可以防止感染。」

「......」應該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克林特又沉默了下來

護理師露出淡淡的笑容，隨後繼續換不同地方的藥

「有任何問題都可以找我。」結尾時，護理師按照常規最後說了一句

「......」克林特轉頭過去，又頓了一會才開口：「感染.....是甚麼？」

「！？」護理師心中一驚，一是對於問題的內容，二是對於問題出現的時間

看著護理師好像沒有要回答的樣子，克林特所幸將頭轉了回去，從原本的坐姿改成了躺姿

「......」對於眼前病患這樣的表現，護理師的心裡不知為何一陣酸楚湧上

拉了一張椅子坐到克林特身邊，護理師開口道：「感染就是身體外面的髒東西跑到身體裡面，然後害你生病的這個過程。」

「......」聽到對方開始回答，克林特又爬了起來，看向護理師

「懂嗎？」護理師問道

「......」克林特想了一會，搖了搖頭

＂喀啦＂開門聲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唉？」麗塔看到眼前的景象後有些疑惑地問道：「換藥還沒結束嗎？」

依照她收到的時程表，現在應該已經換藥結束好一段時間了

「哦，克萊德恩小姐，」護理師站了起來：「換藥已經結束了，我們剛剛是在閒聊。」

「！？」聽到這句的麗塔，震驚的心情全寫在了臉上：「閒聊？」

同時，麗塔的心中暗自決定待會一定要去找那個護理師聊聊。

「是，您有事的話我就先離開了。」護理師點了點頭當作招呼，隨後便離開了病房

…….

「喂......」麗塔坐到了護理師方才沒收進去的椅子上：「為什麼你跟他聊，卻不理我？」

皺著眉頭，麗塔向克林特抱怨

不過克林特似乎沒有想要搭理她，只是靜靜地坐在病床上，望著前方。

「我知道了，」麗塔拍了一下大腿：「你不喜歡我。」

「......」克林特轉過頭來看向這個女特工，隨後又轉過頭去，淡淡說了一句：「沒有。」

「哦！！！」麗塔對於對方終於開口顯得非常興奮

整理了一下情緒，麗塔開口道：「不管你之前甚麼身分，現在你被我們抓住了，就麻煩妳配合我們的問話，這可以讓我們做事順利一些。」

「讓你們端掉自由者嗎？」克林特冰冷低沉的語氣，配上駭人的眼神，不怒自威

「唔......」麗塔頓了一下，隨後思考道：「讓我們幫助你。」

「......」克林特沉默了一會，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又將頭轉了回去

「行吧，我跟你保證，」麗塔信誓旦旦道：「這幾天由我的問話絕對不會問道危及你們自由者的問題，如果你覺得哪些問題不該回答，也可以直接說。」

「你的全名是什麼？」麗塔先問了一個最無傷大雅的問題

「克林特」克林特夜沒有猶豫，他知道眼前這位女特工總是喜歡在開頭問人家名字

「姓呢？」麗塔問道

克林特轉過頭來，銀色眼睹直勾勾的看著麗塔：「什麼姓？」

「？」麗塔突然被這傢伙搞得有點糊塗了：「人有姓跟名，像我的全名叫麗塔。克萊德恩，前面是名字，後面是姓氏。」

「......」克林特眨了眨眼，頓了一下後說：「我沒有。」

「喔嗚......」麗塔像懂了一樣點了點頭：「你這名字是誰給你取的？」

「不知道。」克林特將視線轉回了前方，平淡的語氣道

「......」麗塔皺了皺眉，心裡閃過這樣一個想法＂這傢伙該不會是在忽悠我＂

但轉個念回想一下他之前的表現，似乎又很合理

思考了一下，問出了下一個問題：「你是什麼時後加入自由者的？」

「小時候。」克林特道

「多小？」麗塔繼續追問

「忘了。」

＂好吧，也是，如果萊恩斯找到的資料屬實的話，忘記也是情有可原＂麗塔早在來之前就思考過該如何從問題裏頭確認資料可靠程度，以及推測出眼前這個人究竟屬於自由者什麼階層，如果可以的話最好還能挖點特調局裡沒有的訊息

「在你印象中，你有坐過船或飛機嗎？」麗塔問道

「沒有。」

克林特的表情始終如一，從語氣上也完全推敲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麼，永遠都只是用他那毫無波動的聲音，像機器人一般回答。

這個回答有些出乎麗塔的意料。

不過也因為這個問題，很快速地幫麗塔直接篩選掉了諸多可能。

沒搭過船或飛機，另一個意思就是沒出過國。

T國的領地是包含著整塊大陸的，與其他國家串聯一定需要海空運輸。

克林特大概想也沒想過＂沒搭過船跟飛機＂會是一個資訊量這麼大的訊息。

畢竟他雖然知道這兩個東西是交通運輸工具，但從沒理解過＂出國＂的涵義。

這個出乎麗塔意料的回答，讓她的腦袋裡突然又跳出了一堆想法。現在她需要一點時間整理一下，順便調整後續的問題方向。

「那今天就先這樣吧，我們明天再繼續。」麗塔對著克林特微笑後離開了病房

突然的結束了話題，讓克林特有些不知所措。

當然他並沒有表現出來。

默默地思考著方才自己的回答有沒有問題，卻怎麼也想不出為何那個特工進來問兩句就走掉......

……

麗塔離開了病房後，並沒有忘記去找先前那名護理師。

找了一陣，她在休息室裏頭找到了那名護理師。

「！？」聽完了他和克林特在病房裡＂閒聊＂的內容後，麗塔臉上露出了訝異的表情

「你也很驚訝對吧？」護理師露出淡淡的笑容，語氣卻有些許悲傷：「聽說他是自由者的武裝人員，我在猜他會不會就是那些後天被弄成智力缺陷的......」

「不，我覺得不像。」麗塔回想了一下，整理出了所有跟他相處時的場景：「你有認識的精神科醫師嗎？我好像有一個推測了。」

……

病房裡的克林特坐在病床上，看著窗外。

他理論上不需要回答那個特工任何問題的，因為他知道政府機構不會拿他如何，而他也不怕他們真的對他做甚麼。

不過想到對方還是將自己從鬼門關拉回來的人，心理又默默的同意了回答那些＂無關緊要＂的問題。當然，關於自由者的問題是＂不能＂搭理的。

還有一點，那位女特工給了他一種熟悉的感覺，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從第二次在倉庫見面，她在被束縛時開始連珠炮的時候，就有這樣一種感覺。

……

特調局內部醫院裏頭的一間診療室內

「你說的這種情況是有可能的。」一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沉思了一會道：「不過實際上究竟是怎們樣的狀況還是需要細節上一步步排查。」

「那就麻煩醫生了！」醫師對面的麗塔鞠了一躬：「我會向上頭申請。」

「沒問題。」醫生笑了笑道

……

麗塔家裡

「怎麼突然對這傢伙這麼上心？」萊恩斯又跑過來做客了，一面吃著對方準備好的晚餐，一面問道：「前天不是才說他很煩的嗎？」

萊恩斯其實就住在麗塔樓上，因此沒有任務的時候時常會跑到樓下串門子。

「嗯啊，」麗塔笑了笑，把最後一道菜放到桌上：「他挑起我的好奇心了，你知道嗎？我今天問他有沒有搭過船或飛機，他給的答覆是＂沒有＂」

「哦？聽你這樣說我也越來越好奇了。」萊恩斯吃了一口麗塔作的炸魚薯條：「味道不錯，有進步。」

「好哦，謝謝評審。」麗塔翻了翻白眼笑道

「如何？」萊恩斯又開口道：「對於這個有趣的資訊，有什麼想法嗎？」

「......」麗塔沉默了一會：「我推了一個可能的故事。」

萊恩斯攤了攤手，表示＂請說＂

「他是Ｔ國的人。在2001年失蹤，就是被自由者抓去的。」麗塔沉著臉開始述說她的推測：「不過根據我的觀察，他的訓練方式和＂戰鬥機器＂應該不相同。」

「而且特調局的訊息裡頭，＂戰鬥機器＂的訓練計劃推測是2003才開始。」

「我猜他被帶進去的時候，自由者還沒有科技上的＂洗腦＂技術，因此沒有被刻意破壞過大腦結構」

「而是採用偏古老的洗腦方式，也就是不和社會接觸、沒有我們平常所謂的＂基礎教育＂」「學得所有東西都是和殺人有關的技巧，從小就有計劃性的要將他培養成武器。」

「我在猜，說不定自由者裡頭還有一大群跟他同樣狀況的人！」麗塔有些激動地說道：「非＂戰鬥機器＂的其他培養計畫。」

「聽起來挺合理的。」萊恩斯點了點頭道：「不過聽你說的有一些奇怪的地方，假設自由者只有打算讓他做＂武器＂的話，那完全沒必要教他除了服從命令以外的交流吧？聽你之前的敘述，那傢伙不僅僅交流沒問題，還能看透你言語之下的想法，這很扯誒。」

「不，他的語言理解的範圍和一般人的不太一樣。」麗塔道，言語間流露出淡淡的哀傷：「他可以很簡單的辨認出我使用的手槍是那個機型，知道＂特工＂，知道＂中情局＂，甚至在第一次聽過＂特調局＂就可以知道這是個在做什麼的單位，但不知道＂感染＂和＂姓氏＂的意思。」

「哦？」萊恩斯歪頭笑了一下：「知識全往戰鬥方向偏去了。」

「哦，還有，如果自由者後來得到大腦的破壞技術的話，應該有辦法補救這樣的漏洞吧？」「為什麼還要冒著高風險留著＂武器＂的想法呢？」萊恩斯笑道，隨後又補了一句：「如果是我，一定不會留這種漏洞。」

「這還只是推測，」麗塔慘笑道：「我已經和精神科醫師約好明天幫克林特做詳細的檢查了。」

……

凌晨三點，才休息三小時的克林特就像電源被打開一般猛然睜開眼睛。

起身掃視了一會黑暗的單人病房，像是在找尋什麼一般。

十分鐘後，才又躺了回去，闔上雙眼。

……

早上九點

「先生，」護理師很準時的進到了病房，一面換藥，一面閒聊：「聽說你叫克林特，我能這樣叫你嗎？」

克林特淺淺的點了點頭

「你有上過學嗎？」護理師問道

「什麼？」克林特看向了護理師

「去學校學一些例如語文、數學之類的東西？」護理師耐心的講解，同時給了克林特一個溫暖的微笑

「上課？」克林特平淡的語氣依舊讓人不寒而慄：「有。」

「哦？」這個回答倒是讓護理師有些意外

他昨天和麗塔討論過克林特之後，就被麗塔拜託多和克林特聊一些。畢竟麗塔的身分很容易被提防。

「那是學些什麼東西啊？」護理師溫和的語調與克林特冷淡的回應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們不上課嗎？」克林特似乎是對於對方問這樣的問題感到有些困惑

「當然會，」護理師笑道：「不過我們除了語文，數學，還會學其他專業，例如我就是學醫學。」

「我們也有語文數學，還有搏擊射擊物理。」克林特出乎意料的毫無保留

「聽起來蠻有趣的。」護理師溫和的笑了笑道

護理師剛換好沒多久，一個聲音就打斷了兩人談話

「打擾了，」外頭進來了兩個穿著防彈衣配備全套護具的武裝人員：「克林特先生，請你跟我們到檢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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