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的夏天,美國很是炎熱,每個城市都像被火烤過一樣,讓人不得不待在冷氣房中直到晚上。那是不久前的下午,喬斯達先生提醒我關於夜晚的美國是多麼危險,沒必要不要出門。或許是因為最近的政治話題、財團議題,還有教會的資助問題關係,美國的犯罪率來到了歷史新高。喬斯達先生是這樣說的,現在的美國比二次大戰時還要危險,刺尖上的和平隨時都有可能崩塌。聽到這裏,我不禁感嘆SPW財團的保全系統相當完善,無論是誰都沒辦法入侵。
二十世紀末,當大家都在討論諾斯特拉達姆的預言時,我還在美國的辦公室中默默喝著咖啡,一邊幻想新的替身使者會毀滅世界一邊又認為承太郎先生是不可能被打倒的。就這樣,度過了下午的時光。辦公室中,只有我一人以及管家準備好的茶點、紅茶、音樂等等。記得,那天播放的是披頭四的音樂,至於是哪首歌我已經不記得了。我唯一記得的只有,那天下午外頭傳來了槍擊聲,似乎是警察正在追捕通緝犯。我聽見了警察車的廣播、救護車的警笛等等,看來美國果真如同喬斯達先生所言,有點太過危險了。
窗外,飛機飛過高空,明明是白天卻看得見信號燈閃爍,就好像提醒我有事情會發生一樣。我一面吃著垃圾食物一面處理瑪萊雅傳來的文件,想想已經很久沒跟她見面了,只知道她不斷在世界各地巡遊,找尋真正能幫助我們的替身使者。不久前,她才剛去了日本,據說有對具有替身能力的兄弟出現在杜王町,這點讓她想起了波因哥、歐因哥兄弟,還提到要不要一起去歐因哥的墓前獻花。我把這件事記在了筆記本上頭,想想明明對歐因哥不了解,卻仍把他當作一個逝去的朋友,看來我跟瑪萊雅都不夠成熟、冷靜。
不久,一通電話打到了我的辦公室。這裏的電話只有幾個上層人員知道,而除他們之外的就是喬斯達家族的成員了。我接起電話,對面那頭的聲音似乎有點緊張,過了好一段時間才開始說話。一聽到對方的聲音,我就知道了是絲吉Q女士。她的聲音很好認,非常莊嚴肅穆,就好比教堂中的聖母一樣。然而,此刻她的聲音有點脆弱,她甚麼都沒解釋就叫我去調查一個人:杜王町的東方朋子。緊接著,她就掛斷了電話,連再見也沒說。我原本想多問些甚麼,但對方似乎有所隱瞞,所以還是算了。我將東方朋子這個名字記了下來,並開始思考這個人物到底哪裏重要。
「似乎不是替身使者。」我翻閱了瑪萊雅寄給我的筆記,裏頭提到東方朋子有個孩子是替身使者,名為東方仗助。然而,他的替身類型是甚麼還不清楚,只知道對方刻意隱藏了有替身這件事。我將東方仗助的照片放到東方朋子的旁邊,總覺得在哪裏見過長得很像的人,但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
時間沒過多久,一位稀客出現在我的辦公室前。助理打了通電話,要我立刻放下手邊的工作,承太郎先生有事情找我。還沒邀請對方打開門,他就先一步走了進來。我看見他的神情似乎有點憔悴,不,應該說很累吧。他的黑眼圈比平常還重、走路方式有點沉重。除此之外,看得出來有幾天沒睡好了。我要他先坐下喝杯熱茶再說話,而他只是搖搖頭表示說完話後就要離開了。當我看見承太郎的模樣,不禁幻想起他老年後樣貌一定跟喬斯達先生很像。然而,這一幻想就讓我想起了東方仗助長得很像誰,就是喬斯達先生。
「絲吉Q打過電話了吧,要你調查東方朋子這號人物。」我點點頭,問他怎麼知道。而對方也只是按了按額頭,有點不耐煩地說自己也在調查她。之後,他才表示喬斯達先生曾有過一段婚外情,而婚外情的對象就是這名東方朋子,所以喬斯達企業的高層都在模擬東方朋子會要求多少遺產。他們建立了幾個模型,希望我看看哪個的可能性高。
我翻過了幾個可能的模型,最後把它們都否決了,並且認為東方朋子一毛錢也不要。會做這個推測其實根本沒有原因,只是單純的第六感作祟罷了。有幾個模型提到怎樣打官司、將傷害壓到最小、反過來告她一筆,又或者以現金代替股票還有企業形象等等。然而,我覺得會做出這類決定的女人,是不可能被喬斯達先生看上的。我很熟悉他,所以敢大膽預言東方朋子一毛錢也不要。
「跟我的推測一樣。不過,我仍準備了給她的遺產部分,希望她能放過老頭子。」或許是愧對絲吉Q,承太郎先生表示喬斯達先生並沒有反對這提議。喬斯達先生已經很老了,有很多事情都無法處理了。我只希望他能好好安養晚年,有個善終。
那晚,我做了個夢。在夢中,我站在一座浮於高空的橋上,橋的兩端站著絲吉Q與東方朋子。我聽不清楚她們在說些甚麼,只知道為了活下去必須把一方推下高空。我不斷思考,看見飛機信號燈從我旁邊駛過,亮晃眼的燈光還有巨大的引擎轟鳴聲讓我驚嚇。此刻,我的心臟跳動得好快,就好像被某種神靈附身一樣。我不斷乾嘔,將胃中的東西吐了出來。吐出來的是東方仗助的胎盤,小巧的胎盤對我打聲招呼,好似魔鬼一般。瞬間,胎盤開始燃燒,燒成黑色的灰燼,而灰燼下的只有星形的胎記留在我的手上。
我醒了過來,思索那樣怪異的夢境到底代表了些甚麼。腦袋很是混亂,但卻又清晰無比。我能感覺到,在夢中我變成了喬斯達先生,或許這就是他所思考的。他得放棄一個人才能將現實生活繼續下去,這樣的覺悟讓人感到可悲。我換上了新的衣服並坐上了SPW財團準備的飛機,前往日本杜王町去。在飛機上,我數著節拍,那是披頭四的歌曲。此刻,我終於想起來了我聽的歌曲名稱叫做《Yesterday》,是首經典佳作。
下了飛機,我便直接搭計程車到達杜王町。在這段時間內,我請自己的助理打通電話給東方朋子,說自己是SPW財團的工作人員,希望做個簡單的採訪。老實說,我並不認為東方朋子會對我們有所隱瞞或者欺騙。根據喬斯達先生所言,東方朋子是一位坦蕩且大方的女孩子,似乎不需要耍小聰明就能從她那邊得到我們要的資訊。時間才過三十分鐘,我們就抵達了約定好的咖啡廳包廂。
幾分鐘過後,東方朋子便出現在我們眼前,果真如同喬斯達先生所言,是名相當大方且坦蕩的女孩子。我們交換名片、自我介紹後便開始了訪談。打開錄音機,稍加紀錄了對方的個人訊息後便開始了有關替身的訪問。我先是拿出石鬼面的照片,看她對這項物品有沒有印象。她思考了片刻後只認為這是萬聖節的裝飾品,但她在這裏的百貨公司中並沒有看過類似的玩具。我告訴她,這是SPW財團最新推出的萬聖節玩具,希望打入日本市場,所以做出提前調查。
「雖然是我個人的意見,但我覺得這副面具讓人感到不安。看起來就像是真有甚麼怪物附在上面一樣。」這個答案讓我們有點好奇,接著問的是有關替身的事情。根據瑪萊雅蒐集的情報,杜王町內有需多產生替身使者的可能性,或許東方朋子對此了解一點。
「請問,最近有發生甚麼奇怪的事情嗎?例如科學無法解釋的現象,或者超自然的場景。」她告訴我,有時候她以為壞掉的東西經過她兒子的手後,就會自動復原。剛開始以為是兒子手很巧,但漸漸發現似乎並不只是如此。然而,她卻解釋不了這樣的狀況。我將「修復物品」這四個字寫在筆記本的替身欄位上頭。
「最後,妳對這個星形胎記有甚麼看法?」我們進入了正題,她馬上就發現我們跟喬斯達先生有關。她解釋自己只是很愛喬斯達先生,才會生下他的兒子。根據不久前的傳言,喬斯達先生快死了,她問我們是否知道這件事。我點點頭,表示喬斯達先生想見她最後一面。然而,為了財團的顏面著想,或許只能在遠處觀望,實際上看不到對方。
「那也沒關係,只要讓我知道他還過得很好就沒問題了。關於遺產的問題,正如我剛才所說,我沒有興趣。對我來說,仗助就是他給我的最好的禮物。仗助還有SPW財團的兩位,讓我知道我跟喬瑟夫的線從來沒有斷掉過,僅僅只要知道這點我就放心了。」採訪結束後,我們送東方朋子回家,並且將此事彙報給了承太郎先生還有絲吉Q女士。或許是真正了解到了東方朋子這號人物,絲吉Q表現得很平靜,而承太郎先生最近的失眠問題也得以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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