摯情 - 第三十一章：瑤台殿

晚間，嫣棠與慕雲晃至皇宮城牆邊，趁官兵換防鬆懈之時悄悄翻入內。在宮殿屋簷上來回穿梭遊走沒多久後，嫣棠腰間的花引鈴就開始響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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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在宮中。」嫣棠低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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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跟隨著鈴聲的引導，來到了瑤台殿，那是個有如人間仙境般的宮殿，裡頭有湖，湖中有船，湖旁百花齊放，鳥語花香，而宮殿就坐落在一片花海之中，居住在此環境之下，難怪皇帝會沉迷於此地不肯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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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棠與慕雲兩人躡手躡腳的進到了殿中，偌大的宮殿中，僅有少數幾名宮女公公服侍，而他們內殿中，看到了床榻幔簾內有一對身影，一人似乎是臥躺在另一人的膝間，舉止十分親密，兩人又悄悄地更靠近些床鋪，便聽到了床榻上兩人的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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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盼兒最愛吃的蜜棗也該送到了，從邊疆八百里加急送來的，會與當時在邊疆吃的一樣鮮甜呢，明日，我與妳一同品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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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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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兒明日午膳想吃些什麼？烤小羔羊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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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熀…我明日可不可以…吃些素菜？多日都吃這些葷腥，有些膩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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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兒又在開玩笑了，妳最不喜歡的不就是吃菜嗎？從前在邊疆窮，沒能給妳天天送上大魚大肉，現在整個天下都是我的，妳就不需要再吃那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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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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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夜的私語中，這皇上的話題總圍繞著那個『盼兒』，看樣子是真的將這幻想花妖，當作是這個姑娘的替身了，嫣棠默默地替這隻新生的花妖感到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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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要她們這些花吃葷食？這能消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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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皇上慢慢的進入到夢鄉，而旁邊的人兒也準備躺在他身側時，嫣棠悄悄從乾坤袋中拿出了一個黃色瓷瓶，從瓷瓶中取出一顆三師兄調配的安魂散，將藥遞給了慕雲，又比了一下皇上，示意要給皇上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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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快速從空中落下，慕雲一瞬間就把那要塞進了皇上的嘴中，而嫣棠則是摀住了受驚訝的幻想花妖，不讓她叫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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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認藥已被皇上吞下後，慕雲測試般敲了幾下皇上的頭後，便點頭道：「這藥不錯，跟死了沒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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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蠻驚訝的，三師兄可真是沒騙我。」嫣棠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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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誰？」幻想花妖害怕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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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棠看著幻想花妖，笑著說：「我是天界下來的棠花仙，是來找妳的，小幻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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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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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應該…知道妳自己不是一個普通凡人吧？」嫣棠好奇地問，而後又接著問：「妳應該有發現，妳自己可以做到一些比較特別的事，像是…可以憑空變出鮮花，或是跟花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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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面前的幻想花不發一語，嫣棠又繼續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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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實話跟妳說，你是一朵幻想花，妳可以幻化成任何人心中所思念的人的樣子。妳出生的第一天便遇上了皇上對吧，所以妳就幻化成了這位盼兒姑娘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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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棠說到這裡，稍作了一下停頓，又道：「妳並非是真正的盼兒姑娘，這妳心底應該也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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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花妖震驚地後退數步，顫抖地說：「不…我就是盼兒，不是什麼幻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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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皇上希望你是盼兒。」嫣棠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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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擅闖這瑤台殿…」幻想花妖作勢要將兩人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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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棠看著幻想花妖，平淡地問：「妳甘願，就這樣做一個替身嗎？」聞言，幻想花妖就像凍結了一般，「替身」這個詞，刺痛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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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花族，誰不是驕傲的？怎麼可能甘願。」嫣棠試著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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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花妖這時將頭低了下去，低聲說：「初遇阿熀時，我就感受到他的寂寞，他的悲傷，他很懊惱，也很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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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可知，這個凡間皇帝為了跟『盼兒』廝守在瑤台殿中，不顧自己的江山，外頭已有人在籌謀叛變之事？」嫣棠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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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幻想花妖震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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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身側的這個凡間皇帝，以鮮血換來的皇位，就快要拱手他人了。」嫣棠平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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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皇位是他失去了所有才換來的…怎麼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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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現實。」嫣棠說，而後又問：「這人間皇帝可有跟妳說過，這盼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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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花妖不語，僅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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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棠沉默了一下，又緩緩地問：「妳…可是愛上了這個人間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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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什麼是愛？」幻想花不解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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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嫣棠苦惱了一下，又說：「不過，這個人間皇帝應該是愛著這位盼兒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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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要安撫他破碎的內心而已。」幻想花說，而後接著問：「這樣…是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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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嫣棠老實的回答後，兩人沉默了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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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有人要搶阿熀的皇位這該怎麼辦？」幻想花突然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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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棠看著幻想花，坦然地說：「這個，我沒有辦法幫他，我是仙，不得干預凡人之事。我能做的，只有帶著妳離開這裡，妳是不該出現在這皇城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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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要我離開阿熀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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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就是他放棄皇位的原因，若妳離開，也許他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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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做不到…他…是如此的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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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你如何想撫平他的傷痛，你終究不是盼兒，他的傷痛永遠都會是傷痛，他的遺憾永遠都只會是遺憾，更何況，他也根本不跟妳說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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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我知道了盼兒發生了什麼事…」她…是不是能更靠近阿熀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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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我們來看看這皇帝與盼兒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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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裡，慕雲的眉頭皺了起來，看著嫣棠問道：「妳想要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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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夢你覺得如何？總不能回仙界叫司命老仙君將命簿給我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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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雲無語，而嫣棠則是下定了決心，將手搭上了人間皇帝的額頭上，又道：「你們將手放到我肩上，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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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入夢中，嫣棠就後悔了，她以往都是用入夢術偷看小桃和芍藥的夢境，那夢境內容就單純的多。然而這個人間帝王卻因為經歷了太多事，精神狀況不太穩定，導致夢境中破碎不堪外，也很難主導這個皇帝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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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開始的夢境中，看到了他與盼兒在邊境的生活，從他們一起長大，到婚禮及洞房，但畫面卻又忽然跳往了一幕幕兵荒馬亂之中，鄴王的旗幟在畫面中飄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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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盼兒的身影開始與戰場的情景堆疊、閃爍，由於皇帝的思緒過於混亂，導致三人很難去判斷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甚至讓三人出現了嚴重的頭昏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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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突然有一名身著龍袍的陌生男子出現在皇上的夢境中，嫣棠猜想應該是先皇，但先皇身旁似乎還有一人，只是夢境中開始出現多處裂痕，讓他們無法辨別出那個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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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先皇伸手遞出了一個龍紋白玉，也就是嫣棠撿到的那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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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龍紋白玉出現的剎那，夢境中竟出現天崩地裂，讓三人都無法直直地站穩，這代表作夢者對於這段回憶感到非常痛苦，並嘗試要關閉這個記憶，由於皇帝的抵抗，三人只好作罷，離開皇帝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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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夢境的嫣棠突感天旋地轉，一個側倒便撞上了慕雲的肩膀，慕雲一把將嫣棠扶住後，一臉擔心地問：「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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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嫣棠閉上眼睛，閉目養神，試圖讓自己不要如此暈眩，而後又閉眼道：「可是…還是沒有看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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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嗎？蠻明顯的吧。」慕雲在旁邊平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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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棠突然睜眼，好奇地問：「什麼？你看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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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雲看著嫣棠與幻想花，道：「皇帝跟盼兒的死有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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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幻想花震驚的看著慕雲，而嫣棠也是不敢置信地問：「等等…你從哪個夢境片段得到這個結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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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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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被綠芙之事影響太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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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慕雲翻了一個白眼後，道：「不相信？我把他打醒，你們自己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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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我不相信你，我只是不明白」兩人說完，便開始沉默不語地看著幻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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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的幻想花，則是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語：「所以…阿熀…殺了盼兒…？那這樣…我到底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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