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平安夜的感覺是什麼，應該是很溫暖吧，正接受街頭訪問的情侶這樣回答，專注看他們的我，不小心與前方的女生撞了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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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還未說完，眼前打扮像文員的女生就已經匆忙地跑遠，看樣子似乎是剛下班跑去赴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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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嗎，街上人潮湧湧的確很熱鬧，但正是如此，這些地方還是留給那些有實力的人吧，我在隔壁街的馬路旁默默準備，拿出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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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晚似乎特別寒冷，手指都快要凍薑，只能靠紅燈時，汽車排出的廢氣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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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大風吹過，印上我社交平台帳號的白紙都被吹走了，不過，都沒有人停留，還是讓他隨風而去吧，，那些人來人往的情侶們，應該都沒有興趣聽我的「Lonely Christm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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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平淡地開始，遇上偶然路過帶著耳機的路人，我會刻意提高聲量，但慢慢，我視線只停留在樂譜，又逐漸閉上眼，墮進我自己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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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一聲超級大聲的呼喊，讓我再次睜開眼，那瞬間我有些茫然，是剛才我撞到的那個女生，此刻的他已換上了便服，看起來打扮了一番，應該跟我差不多是二十多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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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矮我一個頭，戴著圓圈眼鏡，看樣子似乎是剛剛哭過，此刻他雙手拿著我早已飄走的那張紙，我回過神來馬上說「啊，感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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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遞給我後，輕輕低頭鞠了一躬，也算是今晚第一個為我停留的人，我下意識接著說「你有想聽的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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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手機，沒有什麼表示就再次離開，我想再叫住他，可是他頭也不回繼續離開，不知為何，當刻看著他的背影，我有一種失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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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苦笑一聲，將樂譜揭回最前，開始新的一輪歌單「誰又騎著那鹿車飛過，忘掉投下那禮物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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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量與節奏不知不覺越來越快，頭卻垂得越來越低，閉起雙眼，隔壁街傳來歡呼，腦海便將他們據為己有，偶然睜開眼目，面前依舊空無一人，也許，我真的比不上別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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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這一首，是最後一首，謝謝大家。」
唱完這首歌，演出都將平淡地結束，最後一句，還有最後一句，我很想一直閉起雙眼可是，也許有些事，終究是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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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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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條街的歡呼聲恰到好處，讓我微微一笑，歡呼消停後，零丁的拍掌聲依舊未停，那一刻我雙眼恢復光芒，那個女生又回來了，原來一直就站在不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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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這次我對著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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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都見到你幾次了……」那個女生有些手忙腳亂不斷比畫打斷我，接著從口袋中拿出正充電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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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剛才是去了租充電器呀……」我心裏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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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出只有一人的聊天群組，對著手機輸入後遞給我「抱歉，我是聽不到的。」他指一指自己的耳朵，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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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刻我心裏有些無言，接個手機用語音輸入，聲音轉作文字「那麼一定是我帥，你才會停下來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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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停頓了一下繼續說「沒有啦開玩笑，介意我問為什麼嗎？」
他接過手機默默輸入「因為我看見你很認真，雖然聽不到，但我感覺一定很好聽……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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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是我們首次相遇的晚上，在用文字溝通了一會後，他忽然向我提出一個請求，希望我告訴他這些語音再說什麼，我看著寫著轉寄的數十個語音，似乎明瞭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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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無意中看見男友的手機，看見他與另外一位女生不斷在傳訊息，由詢問變成了吵架，但他似乎依然想相信只是一場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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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坐到了快餐店的一角，我聽著一段又一段的錄音，心裏想著他的男友真是一個混蛋，還要刻意用全語音對話調情，最後我如實告訴他真相，他就悶悶不樂坐在原位再次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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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人要不要也罷，你別哭了，來，我請你吃薯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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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要不你教我手語的粗口，下次我見到他的時候幫你罵他，我小學可是學界忍術結印冠軍，手速可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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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麼鬼？WWW」他笑了起來，在手機上接著打「好啦我教你，你認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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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他一臉嚴肅，雙手輕輕拉一拉筋，正當想專心看著的時候，他朝我慢慢舉出一個中指……我到現在也記得，我笑了很久很久。
「接下來這首歌，我想送給所有想放棄的人。」今天我的位置依舊是那條偏僻的街，與上年不同的是，許多情侶站在原地，聽著我表演，隨著最後一曲響起，看著逐漸遠離的人群，我輕輕一笑，獨自一人收拾東西朝著反方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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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我被人拍一拍後背，她調皮一笑用手語對著我比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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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在呀，又騙我說你還沒到。」我擺出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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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繼續回應「放心，你跟我不一樣，你不是聾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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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意思。」我擺出黑人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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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著有點歪又帶點可愛的腔調在我耳邊說著「因為You are not a聾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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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思考了數秒，才作出反應笑了出來「……You are not ……alone呀…… 哈，幹，我笑了出來，這要下地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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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快點走，不然擠不進去。」她再次擺出手語迅速走到前方，背對著我，我們跟著人流，即將被擠擁的人衝散之際「等一下我跟不上……」我下意識拉著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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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頭看著我，我有些害羞說「我……只是怕走散……」我想擺出手語解釋，但這刻卻不想放手，心跳加速的我不敢看著他的正面，隨著倒數開始，此刻我想的是一直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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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嘈雜的倒數聲中，他忽然鬆開了手，那刻我整個人繃緊了一下，煙花即將在天空盛開的一瞬間，我卻選擇回頭看著他，那一秒我們互相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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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當下超級嘈吵，那刻我卻墮進了他的世界，週遭一切的聲音也消失殆盡，只見到他手語比畫，配合著口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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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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