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與獅子 - II 背棄光明之人第十七章破曉(未完代續)

眼前一片模糊。

彌月死死地握著槍，直指前方。直至一隻手輕輕地按下槍管，他才察覺到自己在哭。

耳邊傳來里昂的聲音。「交給我吧。」

彌月覺得好累好累，甚麼也不想做。他不知不覺間在地上蜷縮成一團。

眼淚不斷落下，模糊中聽到微弱的慘叫和肉體切割的聲音。

彌月一直哭一直哭。

為他自己。為所有發生過的事情。

里昂不知從何時起再次出現在彌月的身旁。

他回來的時候，彌月的眼淚仍舊流過不停。於是魔物安靜地陪著他。月光溫柔地灑在他們身上，像慈祥的母親在照看著自己的孩子們。

哭過後，彌月感覺到一陣輕鬆。當心情平復下來時，胸腔裡湧現出一股新生的喜悅，暖洋洋的，瀰漫在身體裡久久不散。這是他從沒經歷過、也不熟悉的力量。

但彌月不討厭這樣。

遠方廣闊無垠的穹蒼染上晨光，黑壓壓的亞卡妮海峽開始透著淺淺的光芒。起先很暗淡，然後漸漸變得明亮。

黑夜終將破曉。

他放鬆下來，端詳著旁邊里昂的臉。里昂一臉安詳，凝視著天空。

一個疑問一直徘徊在腦海裡。

「為甚麼你看到我出現在雨果面前時便消失不見？你不怕我會跟她走嗎？」彌月問。

里昂沒有看向他，仍舊注視著天空。「你會跟她走嗎？」

「當然不會了。」

他點點頭。「那就足夠了。」

「就這麼簡單？」

「嗯。」

他們沿著來路往回走。當破曉的第一道陽光打下來時，彌月看到薇薇安和雷伊站在一個青年的身旁，手忙腳亂地替他包紮傷口。那青年腿上有傷，一臉疲憊地指導著他們的動作。但除此以外，他看起來一切都還好。

在彌月的旁邊，里昂的身影開始變得模糊。

「一直忘了說，」陽光在魔物漆黑如夜的眸子裡流轉著。「歡迎回來。」

更多的陽光灑下來，為萬物釀上一層柔和的橘金色邊緣。

接著，里昂消失不見。

彌月知道自己仍舊孤單、仿舊傷痕累累。

地心引力仍在，他的身體仍舊沉重。

事情還沒完全好起來。

但他不是孤身一人。

彌月合上眼睛，任由自己被溫暖的陽光包圍。

「嗯，我回來了。」

夜空一片晴朗，砂糖般的漫天繁星散發著璀璨的銀光，把天空映照得非常壯麗。

不過這些光芒絲毫沒有進到少女的內心裡。她的內心一片黑暗混濁，原來有的恐懼驚惶漸漸被熾熱的憤怒取代。

這到底算甚麼？她思忖：為甚麼她要落得這樣的下場？

為甚麼永遠都是她所愛的人受罪？

熟悉的話語來到唇邊，然而少女卻猶豫了。

她真的要這樣做嗎？

上次這樣做的時候，少女奪去了這個國家賴以維生的支柱。這次再做，又會發生甚麼嚴重的後果呢？

而且⋯⋯

一種陌生的悸動出現在少女的腔膛裡。這種感覺有別於一直以來感受到的恨意和憤怒，那是更加細膩、多愁善感的感覺。

這股悸動叫她莫名害怕。

心跳得飛快，她好像變得不再是她自己。

她到底怎樣了？少女煩躁地甩甩頭，試圖甩去這股悸動。

明明沒時間了。

少女再度環視四周。周遭一片寂靜，然而她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很快便會有人來找她，然後把她帶回那個可恨的牢房裡。

這麼難得才來到這裡，她不能白白浪費這個機會。

她必須下定決心。

少女──凡歌娜．諾迪亞輕啓雙唇，召喚黑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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