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思念 - 260.陌生

　　葉媽媽已上班了一個月，每天晚上七點一到，都會準時敲響房門，帶著葉唯一愛吃的晚餐回來。

　　雖然每天放學回家就會遭到葉爸爸的暴力對待，但只要看到媽媽的臉，她就能忘記那份痛苦。

　　「小唯，最近沒碰到他吧？」

　　聽見葉媽媽擔憂的語氣，葉唯一拿著湯匙的手停頓，腦海回想起痛苦的記憶，卻不得不強顏歡笑。

　　「沒、沒有。」

　　說謊的孩子是壞孩子。但謊言不被拆穿就不是壞孩子，因此她還是媽媽心中的乖孩子。

　　她理解了葉媽媽以前對自己說謊的原因。媽媽肯定也顧慮了很多吧，她得更加體諒媽媽才行。

　　葉媽媽看到她僵硬的笑顏，思緒萬千，鼻頭酸麻，卻也隨她一同微笑，輕擁住她。

　　「那就好……」

　　對不起……

　　真正想說的話沒能說出口，彷彿說了就會摧毀掉寶貝女兒竭盡全力堅持住的所有，她怎能這樣做？

　　但在內心深處，卻感謝著葉唯一的乖巧懂事，感謝受暴力的對象從自己轉為了她。

　　每當這種想法出現，葉媽媽的脖頸都宛如被滾燙的鎖鏈掐住，痛苦又慚愧。

　　但即便如此，她選擇的始終還是逃避。

　　「我吃飽了。」

　　葉唯一放下湯匙，盤裡還剩下一半的飯菜。

　　「吃飽了？今天怎麼吃那麼少呢？肚子痛嗎？」

　　平時都會把飯菜吃乾淨的孩子，今天卻不同以往，葉媽媽不禁擔憂著。

　　「有一點……沒什麼胃口……」她有氣無力的說道。

　　葉媽媽這時才發現葉唯一的臉色蒼白，在這寒冷的冬天還流了一身的冷汗，於是伸手碰向她的額頭。

　　溫度有點燙手，從一旁抽屜拿出體溫計測量，體溫顯示38.8°，高的嚇人。

　　「妳先躺著，媽媽去拿退燒藥給妳吃。」

　　葉唯一擠出微笑點點頭，道了聲「謝謝媽媽」後懶洋洋地躺在床上。

　　看著葉媽媽走出房門，她心想如果能一直生病就好了。

　　這樣媽媽就能一直照顧她，也不用面對地獄了。

　　「對，謝謝老師。」

　　葉媽媽向幼兒園替葉唯一請假了三天，掛斷電話後，下意識握緊了手機。

　　她從櫃子裡拿了退燒藥，複雜的情緒在耳邊傳來令她恐懼的聲音時回神過來。

　　「怎麼？那孩子生病了？」

　　她立刻回頭後退了三步，驚恐的眼倒映出玩味的笑意，那雙陰暗的眼彷彿要將她吞噬。

　　雖然很想逃避與他的對話，但為了還臥病在床的葉唯一，她想抵抗一次。

　　「你……你對她做了什麼？一直以來都很健康的孩子，怎麼突然就變成那樣？」

　　葉媽媽握著手機的力道愈發用力，而對面葉爸爸的笑意卻不減反增。

　　「喂喂喂，妳女兒生病關我屁事啊？難道她有說是因為我的關係才害她生病的嗎？妳說啊？」

　　他用力戳了她的肩膀三次，葉媽媽踉蹌的後退一步，好不容易站穩，後背卻碰到了牆面，兩旁沒有縫隙能夠逃脫，死路一條。

　　──逃不出去。

　　葉媽媽心想，脖頸流下冷汗。

　　「沒……沒有。」

　　「哈！」葉爸爸發出諷刺的笑聲，伸手輕握住她柔嫩的脖頸，「勸妳不要亂說話，否則的話──」

　　他故意放慢語速，觀察她的反應，只見葉媽媽臉色鐵青屏息著，他嘴角笑的愈發張狂，加緊力道。

　　「妳這種樣子還想反抗我，真可笑。」他彎下腰逼近她耳邊，低聲道：「學學妳女兒吧，多聽話啊。」

　　直到他遠離，緊繃的神經這才放鬆下來，她大口喘氣，虛脫的跪坐在地，顫抖的手碰向還留有纏繞感的脖頸，接著雙手緩緩地埋住臉，無聲痛哭。

　　不知道過了多久，淚水逐漸乾涸，葉媽媽把雙手放下，原先帶有淚光的眼，早已毫無光澤，她空洞無神盯著沾滿眼淚的手掌，微微蠕動著嘴唇。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必須殺了他才行。」

　　這三天都待在房間內養病，不是躺床，就是下床走動，尿急時才小心翼翼的上完廁所再迅速回房。

　　葉媽媽只有早晚會陪伴葉唯一，中午都吃著葉媽媽準備的麵包充飢。雖然沒辦法與朋友一起玩有點無聊，但只要別遇到那個人就很好了。

　　最大的改變，是課程換了。

　　原先都是學習如何成為乖孩子的內容，但三天前開始就換成了孩子無法承受的驚悚片。

　　說是驚悚片，不如說是警匪片，但五部警匪片中就參雜了一部以殺人犯為主角的恐怖片。

　　一開始，葉媽媽是陪著葉唯一一起看恐怖片的，但還沒完全學完中文的孩子，只能看台灣或已經中文配音完的電影，完全跳脫了一個孩子的天真無知。

　　警匪片太過深奧，葉唯一每次都看到打瞌睡，但葉媽媽每次都會喚醒她，才不得不硬撐著看完。

　　直到看見過於刺激血腥的畫面，葉唯一無法承受那股恐懼的心理壓力，埋進葉媽媽的懷裡，尖叫著哭喊著「好可怕！我不要看了！我不要！」的反抗心態時，葉媽媽毫無起伏的嗓音傳來。

　　「妳不當媽媽的乖孩子了嗎？」

　　咦？

　　葉唯一感到不對勁，哭聲頓時停止，她緩緩抬頭看向葉媽媽，只見她僅是淺淺笑著，卻令葉唯一感到了比被葉爸爸暴力對待和看恐怖片還要恐慌的不安感。

　　「我……我不是媽媽的乖孩子嗎？」

　　葉唯一嗓音顫抖，有點喘不過氣。

　　「如果妳好好把我給妳的課程看完，就是乖孩子哦。」葉媽媽抱住她，輕撫著她的背，並在她耳邊柔聲道：「沒事的，這些劇情全是假的，不用在意的哦。但是妳必須把刑案的過程、警方的偵查方式，以及殺人的方法全部記住才行呢。」

　　她放開葉唯一，眼型和唇型雖然在笑，卻感覺不到情緒，而那熟悉又溫柔的聲音，此刻卻顯得陌生。

　　「知道了嗎？小唯。」

　　「知……知道了，媽媽……」

　　那壓迫感使葉唯一下意識回答，這是她第一次覺得媽媽很可怕。

　　眼前這個人，真的是她所喜愛的媽媽嗎？

　　此時才發覺，最大的改變不是課程換了，而是媽媽變得陌生了。

作者的話：

抱歉這麼久才更新，真的是越來越懶得寫作了QQ

這篇也是前幾個月寫好的，現在才發上來

為表歉意，送上葉唯一和劉思念的立繪！

還有最重要的是我的小說已經個人出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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