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行，必有我》 - （8）別相信自己

（8）別相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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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那個夢。

一輛車正在行駛，女人的身影突然出現，眼看就要撞上。

然後是巨大的碰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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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張睜開眼睛，從反覆的惡夢裏驚醒，眼前是小宇的房間，一片黑暗，只有無數微弱的霓虹燈，從街道映射進房間。他環視一週，發現自己躺在地上，年輕的小宇則在床上熟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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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睡醒了？」

「是誰？」老張轉頭，看見中年天宇倚在房間門邊，陰森地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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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包裹了整座城市，高速公路上有零星的車群經過。

一陣風把煙霧吹散，中年天宇在抽煙，抽了一口後遞給老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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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了。」老張神情冷漠地說。

「甚麼時候的事？」中年天宇也不在意，把煙叼回嘴裏，「想不到我也有戒煙的一日。」

「十幾年前，肺積水進了一次ICU，醫生說要麼戒煙，要麼準備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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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天宇呼出了一口二手煙，卻弄得老張不適咳嗽，他歉意地笑了笑，把煙掐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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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時清醒，一時又迷迷糊糊的，真不知道要不要相信你。」中年天宇看著老張，想起手上的疤痕，「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為什麼會發瘋似的，不停揍我？」

「幾年之前，醫生說我有老人痴呆。我開始忘記好多事，上一秒在做甚麼，下一秒就會忘記，完全沒印象。」老張用手勢示意中年天宇，拿一根煙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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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天宇把新的香煙遞到老張嘴邊，點上。

「不是說戒了？」

「戒了三天。」老張滿足地抽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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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天宇失笑，重新為自己點了一根煙。

「你今年幾大？」老張突然問。

「38歲。」

「我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以為在做夢，你看上去好像40歲的我。40歲那年，我──我們做了一些錯事，無可挽救的錯。」

「所以你想在夢裏，狠狠打我一頓，或者說，狠狠打你自己一頓，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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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張再想抽一口煙，發現已經抽到盡頭，煙已經滅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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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樣，我們總算坐在同一條船。」中年天宇說。

「同一條船？我現在看著你，就像看著一個陌生人。」

「我以為你已經恢復記憶。」

「睡醒一覺之後，只記起了一些。」

「是這樣呀。」

「而且那些記憶，都像是閃現的片段」

「那你還想起了甚麼？」

「只有這些。但不知為何，總是看你不順眼。」

「人之常情，我們總是看不慣以前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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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天宇笑了笑，煙霧從口中散出，外面繁華的霓虹，變得有些迷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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