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失的暖陽 - 第四章

也許是因為久別重逢想起了塵封已久的回憶，魏若晨當晚便夢見了高中時的他和何子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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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因為當了何子硯的私人英文老師，跟何子硯成了班上有目共睹的好朋友，理所當然地認識了跟何子硯同是好友兼國中同學的周以恩，三人成了經常一同外出玩樂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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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是高一上學期將近期末考時，何子硯有天突然開始魂不守舍的，明顯到連上課都會走神，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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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若晨轉頭就問：「你怎麼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出什麼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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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硯瞅了他一眼，眼神突然一亮，轉身面向他說：「魏若晨，問你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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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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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好朋友跟你說他喜歡上別人了，你會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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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福他，讓他快去追啊。」魏若晨不假思索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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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果你聽到的時候感覺不開心的話，會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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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個不開心法？」魏若晨挑眉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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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說……你怕他跟喜歡的人交往後就跟你疏遠，不希望他喜歡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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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其實是喜歡他吧。」魏若晨道，「如果只當朋友的話，怎麼會不希望朋友跟喜歡的人在一起？除非是有了佔有慾，可如果不喜歡人家的話又怎麼會有佔有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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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何子硯怔愣，「這就是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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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啊。」魏若晨一臉莫名其妙，「喜歡一個人不就是這樣？討厭他被自己之外的人搶走，希望跟他在一起的人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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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不好是很重視的朋友，所以才不喜歡別人搶走他啊？」何子硯有些遲疑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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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不是不可能，但要判斷到底是重視的朋友還是喜歡的人很簡單啊。」魏若晨笑道，「喜歡一個人的話，你會每天都想見到他，開心的事難過的事都想找他，跟他相處就很開心，想牽他的手，想抱他、親他。就算他喜歡的人不是你，你也會希望他幸福，只是會自己偷偷難過，不敢讓他知道你喜歡他，怕你的喜歡會變成他的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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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硯呆呆望著他，「你怎麼講得這麼具體啊魏老師？難道你有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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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若晨一頓，澄澈的黑眸凝視著他，「有啊。我喜歡一個人，不過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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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我認識？」何子硯詫異問道，下一刻露出賊笑，「去告白試試啊，搞不好他其實喜歡你，只是你誤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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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魏若晨苦笑搖頭，「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眼神是藏不住的，會一直不自覺地去看著他。我就是這樣，所以我也看得到我喜歡的人一直看著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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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可以試試看啊，沒試過就沒機會！」何子硯開始慫恿，「你長這麼帥，頭腦又聰明，性格還很好，怎麼可能有人不喜歡你？說不定你告白人家就答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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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你。」魏若晨突然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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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硯瞪圓一雙桃花眼，「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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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要是得到這樣的反應，那該有多受傷。」垂下頭掩住自己的表情，魏若晨低低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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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拿我的反應當參考啦，你喜歡的人又不是我！」何子硯笑道，「不過謝謝你啦魏老師，我今天算是學了一堂戀愛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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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剛問我那個問題，是因為你喜歡的人有別的心上人了？」魏若晨倏然抬頭，錯愕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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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但我一直以為我只是把他當成好朋友而已，聽你這麼一講才發現原來我是喜歡他。」何子硯輕笑嘆息，「想牽他、抱他，希望跟他在一起的人是我……可惜現在知道了也沒什麼用，他一輩子都不可能喜歡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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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之前不知道……」魏若晨失神地瞧著他，嘴角的弧度像哭又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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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啊，我這是第一次喜歡人，根本不知道原來這就是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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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之前不知道你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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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醒你的人卻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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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若晨眼眶一酸，睜大雙眼用力眨了眨，想把淚意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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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雖然我是不可能了，不過你還是可以試著跟你喜歡的人告白啊。」何子硯這時拍了拍他的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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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首默然，片刻後才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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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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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硯驟然坐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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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瞪著眼前潔白的牆壁怔怔出神，突然抬手賞了自己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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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八蛋。」他喃喃低語，「我得有多瞎才看不出來他說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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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狠狠把身上的床單甩到地上，而後頹然垂下頭，五指用力抓著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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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都說喜歡我了……」雙眸失去焦點，何子硯低聲呢喃，「我真是個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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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早就看出來我喜歡周以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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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我誤會早餐咖啡是周以恩帶的，卻沒有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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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為什麼不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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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早餐不是以恩送的，你會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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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人吃或丟了啊，不是以恩給的我幹麻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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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硯又抬手捶起了自己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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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自己癡心深情，卻原來其實是狼心狗肺，辜負了人滿腔心意而毫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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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以為都是陰錯陽差的錯過，其實含著我刺出去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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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應遲了十年，刀子卻仍然鋒利得很，以致於現在刺回自己身上，還是痛得刻骨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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