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者（北極星之四） - 21 小屋

貨卡顛顛簸簸穿越山村，沿著水泥道路開到盡頭，遠遠就能看到小馬丁穿著花到刺眼的襯衫站在小木屋廊下，一臉無聊的抽著菸。

緩緩駛進石砌圍牆圈出的庭院，貨卡停在閃亮鮮黃敞篷跑車旁更顯得破舊。小馬丁丟下菸踩熄走上前，毫不意外眼前蒼茫無味的景色在駕駛座打開時被點亮。

俐落的金色短髮在陽光下閃耀，即使身上僅穿著陳舊的牛仔褲，下半臉隱藏在將拉鍊拉到最頂的防風外套下，再用墨鏡掩蓋那對魔魅藍瞳，仍掩不住秀美精緻的臉部線條。無論看幾次，小馬丁還是不得不驚嘆他的美麗。

難怪他總不讓人記住他的長相，太顯眼了。

真是暴殄天物。

小馬丁輕哂一笑拍了拍貨卡：「哪偷的？」

泰爾洛垂首從墨鏡上方睨他一眼：「二手市場收的。」

說完便自顧自朝木屋邁開步伐。小馬丁連忙追上，痞痞地問：「你要車我可以賣你。」多少賺一點回來。

「不了。」踏上前廊，泰爾洛取下墨鏡左右掃視木屋，同時不忘吐槽：「你的車子都華而不實。」

「那叫帥好不好！」小馬丁大聲抗議，泰爾洛完全無視，逕自沿著廊下繞行小屋一圈，小馬丁只能跟在後頭，一路長吁短嘆自己可憐無緣的度假小屋，雖然平常也沒在住，突然要送人心還是在淌血。

「庭院很糟，但房子本身不錯。」回到門口，泰爾洛無情批判。

「我平常又不待在這裡，還嫌？」嫌就不要住！雖然很想這樣嗆聲，但小馬丁沒這個膽子。不忍再看房子一眼，將手中一串鑰匙拋給泰爾洛轉身走向車子：「這些都你的了。」

凌空接住那串鑰匙，泰爾洛沒有回話。

打開車門時小馬丁眼角餘光不經意撇見泰爾洛，他默默低頭看向掌心的鑰匙，如同凝結般孤立在雜亂草坪上，僅有風吹動金髮與衣角，向來凌厲的身影竟莫名孤寂。

「我們有多久沒聯絡？半年？最後一次是你被叛軍組織雇用對吧？」收斂起吊兒郎當的態度，小馬丁瞇起眼，認真打量泰爾洛。

「怎麼？」聞言，泰爾洛微微收緊下顎，熟悉的孤高冷漠迅速掩蓋那抹幽微的孤寂，但已足以讓小馬丁察覺很多事。

「你變很多。」做生意就是要知所進退，小馬丁咧嘴一笑，坐上敞篷駕駛座，在排氣管轟鳴聲浪中，心不甘情不願地回頭補上一句：

「好好過日子呀！」

好好過日子。

敞篷跑車呼嘯離去，山村再次恢復寂靜。

泰爾洛眺望沿著山路建立起的鬆散村落，他所在之地是平凡人間的最邊緣。

或許⋯⋯就從這裡開始吧？

每個人都叫他過過看的——屬於他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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