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的潮汐—連載中 - 第三章：小雨的禮物

**2150年7月16日，上午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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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志軒比平時早到了公司，手中拿著一份特殊的體驗預約單。昨晚與艾米的對話還在腦海中迴響，王阿姨的請求也讓他想要做些有意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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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為小雨安排一次完美的遊樂園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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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內心深處，那個關於摩天輪的記憶仍在隱隱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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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志軒。」艾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今天來得這麼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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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志軒轉身。艾米穿著淡藍色的職業套裝，頭髮整齊地綰在腦後。她的眼角還有一絲昨晚哭過的痕跡，但眼中帶著某種特殊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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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提前準備一個特殊的案例。」林志軒舉起手中的預約單，「記得那個王阿姨嗎，很久以前跟你一同吃過晚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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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阿姨？小雨的阿姨？」「是啊，小雨快生日了，想安排一次完美的遊樂園體驗。」林志軒回應她。艾米的眼睛亮了起來，但隨即皺眉，「兒童記憶體驗是最有挑戰性的項目之一。需要特別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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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注意到林志軒臉色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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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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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林志軒深吸一口氣，「只是想起一些事。走吧，我們去準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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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童體驗準備室色彩繽紛，牆壁上的卡通圖案讓林志軒想起自己童年的房間。他的手不自覺地握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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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有三個等級的遊樂園體驗。」艾米調出檔案庫，偷偷觀察著林志軒的表情，「基礎版本5,000信用額…標準版本10,000…高級版本15,000，包含完整的夢幻世界樂園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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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阿姨想要高級版本。」林志軒的聲音有些緊繃，「但對她來說太貴了。我想用我的員工折扣額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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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看著他，目光中流露出複雜的情緒——欽佩、擔心、還有什麼別的。「你確定嗎？那是你三個月的員工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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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的。」林志軒避開她的目光，「一個從來沒見過真正遊樂園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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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當年的我，相信世界充滿奇蹟。在一切崩塌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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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來選擇記憶檔案。」艾米輕聲說道，她的手差點碰到林志軒的手，但最後停在半空，「這個怎麼樣：2023年夢幻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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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志軒查看檔案時，艾米一直在觀察他。當螢幕上出現摩天輪的畫面時，她看到他的肩膀明顯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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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皺了皺眉，察覺到什麼不對勁，但不確定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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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記憶的重點是城堡區和卡通人物互動。」她按照標準介紹流程說道，「煙火表演也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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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志軒點點頭，但艾米注意到他的目光一直避開螢幕上的某個區域——正是摩天輪所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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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他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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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多問，只是在心裡默默記下了這個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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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其他時間，他們繼續處理常規客戶的服務。第一位客戶是一個中年男子，想要體驗「大學時光」的記憶，因為他從來沒有機會接受高等教育。第二位是一個年輕的女性工程師，希望體驗「音樂會演出」的記憶，感受站在舞台上被觀眾喝彩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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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處理這些常規業務時，林志軒注意到艾米的工作方式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她變得更加細心和溫暖，特別是在與客戶交流時，她總是會多花一些時間了解客戶的真正需求，而不僅僅是完成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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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似乎特別專注。」在兩個客戶之間的休息時間，林志軒對艾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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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我們的談話讓我重新思考了我們工作的意義。」艾米回答道，「我意識到，我們不僅僅是在出售記憶，我們在幫助人們找到生活的意義和快樂。每一個客戶都有自己的故事和需求，我想更好地理解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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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點四十五分，王阿姨帶著小雨來到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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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穿著鮮豔的連衣裙，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到她天真的表情，林志軒的心軟了一下，同時也刺痛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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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曾經這樣期待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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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軒！」王阿姨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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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蹲下身，強迫自己露出微笑：「小雨，你好。我是林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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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有遊樂園嗎？」小雨的眼睛閃閃發光，「我畫了好多摩天輪，媽媽說真的摩天輪比我畫的還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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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志軒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間。艾米立即接過話：「是的，不過這個遊樂園在你的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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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輕輕碰了碰林志軒的肩膀。一個微小的、支持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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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兒童體驗室裡，小雨好奇地打量著一切。這裡的設備與成人體驗室完全不同——體驗椅被設計成雲朵的形狀，柔軟的記憶海綿能夠完美貼合孩子較小的身形。旁邊的監測儀器也特別調整過，螢幕上顯示著可愛的卡通圖標而不是冰冷的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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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椅子好軟！」小雨開心地躺上去，像是躺在真正的雲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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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拿出兒童專用的神經接口頭盔——比成人版本輕了將近一半，外殼是柔和的粉藍色，上面裝飾著發光的星星和月亮。頭盔內部有特殊的緩衝墊，能夠保護孩子尚未完全發育的大腦皮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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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會痛嗎？」小雨摸著頭盔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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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都不痛。」艾米溫柔地為她調整頭盔，「就像戴上一頂魔法帽子。看，這些小星星會發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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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當頭盔啟動時，上面的裝飾會發出柔和的光芒，讓整個過程看起來更像是一場奇妙的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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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檢測中…」艾米查看兒童專用的控制面板，「腦波頻率正常，情緒指數穩定。小雨真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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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閉上眼睛，」林志軒輕聲引導，「想象自己正在走向一座美麗的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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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控屏幕亮起，記憶開始傳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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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嗅覺——爆米花的香甜、棉花糖的糖香、烤玉米的焦香，這些味道緩緩飄來，小雨的鼻子可愛地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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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是聽覺——歡快的音樂、孩子們的笑聲、旋轉木馬的鈴鐺聲，聲音由遠及近，營造出真實的空間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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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視覺緩緩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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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城堡大門在眼前打開，陽光灑在彩色的尖塔上。小雨（在記憶中）牽著父母的手，踏進這個夢幻世界。街道兩旁是糖果色的商店，櫥窗裡擺滿了毛絨玩具。空中飄著肥皂泡泡，在陽光下閃著彩虹般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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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即使在體驗中，小雨還是發出了驚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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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控螢幕顯示她正在體驗旋轉木馬——她選了一匹有金色鬃毛的白馬，當木馬上下起伏時，她的小手緊緊抓著把手，臉上綻放著燦爛的笑容。背景音樂是經典的圓舞曲，其他孩子的笑聲環繞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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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是小飛象項目。小雨坐在粉紅色的飛象裡，當飛象緩緩升起時，她可以俯瞰整個樂園。記憶中的風輕輕吹拂她的頭髮，帶來一絲涼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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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是米老鼠！」記憶中的小雨興奮地指著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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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巨大的米老鼠正在和遊客們打招呼。當輪到小雨時，米老鼠彎下腰，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那種柔軟的觸感、溫暖的感覺，都被完美地傳遞給正在體驗的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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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時間，她品嘗了樂園特色的米奇形狀鬆餅，上面淋著楓糖漿和新鮮莓果。味蕾上的甜蜜感覺如此真實，小雨不自覺地舔了舔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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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是更多精彩的體驗——坐小火車穿越童話森林，每個轉彎都有新的驚喜；在水花四濺的激流勇進中尖叫大笑；觀看3D電影時，當卡通人物似乎要跳出螢幕時驚喜地伸手去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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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的花車遊行把氣氛推向高潮。公主們在花車上優雅地揮手，小矮人們跳著歡快的舞蹈，彩色的紙片從天而降。小雨伸手接住一片金色的紙片，上面印著「夢想成真」的字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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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是煙火表演。當第一朵煙火在城堡上空綻放時，整個天空都被點亮了。金色、銀色、紫色、綠色…煙火配合著音樂節奏此起彼伏。記憶中的小雨坐在爸爸的肩膀上，媽媽在旁邊溫柔地摟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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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個願吧。」記憶中的媽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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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閉上眼睛，雙手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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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阿姨站在一旁，看著監控屏幕上孫女臉上不斷變換的表情——從驚喜到快樂，從興奮到滿足。當看到小雨在記憶中被父母疼愛的場景時，她悄悄擦去眼角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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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童的記憶體驗真的很特別。」艾米輕聲對林志軒說，「你看她的腦波模式，比成人的更加活躍和純粹。孩子們不會質疑體驗的真實性，他們完全沉浸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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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志軒點點頭，專注地看著數據。當摩天輪在遠景中短暫出現時，他只是略微挪開了一下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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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後，體驗結束了。頭盔上的星星和月亮慢慢暗下來，像是在說「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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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緩緩睜開眼睛，臉上還帶著夢境般的笑容。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裝著整個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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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叔叔！艾米姐姐！」體驗結束後，小雨興奮地坐起來，「我真的去了遊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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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快樂如此真實，如此純粹，讓林志軒忘記了自己的痛苦。他真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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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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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喜歡了！」小雨用力點頭，然後突然說道，「下次我想坐摩天輪！媽媽說在最高的地方可以看到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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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志軒的身體再次微微一震。艾米立即握住他的手——這次是真的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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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一定。」她代替林志軒回答，看到他似乎說不出話來，「現在先回家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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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她們後，艾米轉身看到林志軒還站在原地，表情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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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她猶豫了一下，「你似乎不太喜歡摩天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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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小心的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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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王阿姨和小雨後，辦公室裡只剩下他們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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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志軒坐在椅子上，雙手撐著額頭。艾米靜靜地坐在他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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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他終於開口，「我以為我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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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道歉。」艾米輕聲打斷他，「我們都有自己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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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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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在摩天輪最高的地方可以看到整個世界。」林志軒的聲音很低，「我父親也這麼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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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沒有說話，只是把手放在他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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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整個世界都在水下了。」他苦笑，「而摩天輪…只剩下一點點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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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小雨的快樂是真的。」艾米說道，「你給了她一個美好的記憶。即使這個世界已經改變，快樂仍然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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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志軒抬頭看她。在辦公室柔和的燈光下，她的眼中有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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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懂。她真的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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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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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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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他想了想，「為了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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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你有什麼計劃嗎？」收拾東西時，艾米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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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志軒搖頭。今天的情緒起伏讓他有些疲憊，但不想獨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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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去第三圈的夜市嗎？」艾米提議，然後快速補充，「我是說，如果你不累的話。那裡…那裡很有生活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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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差點說「沒有摩天輪」，但及時停住。她還不知道他究竟為什麼對摩天輪有這樣的反應，現在不是追問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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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林志軒答應了，似乎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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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圈的夜市熱鬧非凡。狹窄的街道上擠滿了下班的人群，霓虹燈招牌爭相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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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陳麵館」的小攤前，他們40信用額點了兩碗拉麵。老闆熟練地拉著麵條，蒸汽氤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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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信用額就能吃得這麼好。」林志軒說道，「在第四圈，這些錢連一杯咖啡都買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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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這裡，」艾米指著周圍，「人們似乎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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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攤販們大聲吆喝，顧客們談笑風生。沒有人談論記憶體驗，沒有人在意虛擬的快樂。他們活在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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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這才是真實的生活。」林志軒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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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看著他：「今天…你為小雨做的事，那也是真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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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目光相遇。在夜市嘈雜的背景中，這一刻卻異常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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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她的感覺…這是真實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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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物的味道，」林志軒突然說道，「很大程度上取決於與誰一起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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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的臉微微泛紅。她低頭喝了一口湯，掩飾自己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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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在說…？不，不要多想。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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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磁浮列車上，他們坐得很近。車窗外，城市的燈火倒映在海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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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特別的一天。」艾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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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林志軒看著她，「因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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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一出口，他就有些後悔。太直接了。但艾米沒有躲開他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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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她開口，然後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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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裡很安靜。其他乘客都在看自己的設備，沒人注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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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志軒的手慢慢靠近艾米的手。她沒有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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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們的手指輕輕相觸時，兩人都感到一陣電流般的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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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記憶體驗。這是真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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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圈，深夜1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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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總監的辦公室裡，多個螢幕同時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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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志軒今天使用了大量員工福利。」助手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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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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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兒童客戶。似乎是私人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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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總監皺眉。他調出監控錄像——林志軒在看到摩天輪畫面時的反應，艾米對他的特殊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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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他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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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開另一份檔案：「董卓生——2129年技術維護工程師，發現[——被隱藏——]後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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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監控。」趙總監下令，「特別是他們兩個之間的互動。感情…」他冷笑，「總是讓人變得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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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那個摩天輪的殘骸在夜色中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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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一個守護著秘密的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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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的潮汐繼續流動。而在潮汐之下，真相正在慢慢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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