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榆河 - 第六十八章（中）

導讀：舒寶財、盧子涵兵役已經滿了，卻沒有退伍，而是留在部隊，看樣子是要成為吃商品糧的人了，這把承廣羨慕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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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中）

“二娃，下午你去木工班和你哥說一聲，後天初八，叫他回來吃六大碗。”立冬承闊沒有回家，中午桂花看到下了兒童班到了家的承廣，連忙說道。

“好的。”

“娢萍，既然人家請你了，你也要去的，要不就黃了人家了。”

“哈哈，汪姐姐，你就一個人在家喝粥吧。”

“四嬸，是不是因為我住在你家，梁機工才請我的？”

“有這層意思，不過承保肯定是真心實意請你的，你來莊子也快六七年了，什麼時候見承保耍過奸的。”

“這倒是真的。”

“反正他請你去的，你就去。”

“好的，四嬸。”

“本來德義過70歲，他自己不想熱鬧的，承保不同意，他也怕出去被人家說呀，畢竟有多少人能活到七十歲的。”

“原來是這樣。”

“聽說年後源平承山都要結婚了，素珍年後也會出嫁，到時候如果請你，你不用出人情，到時候出一塊錢拜錢就可以了，不過丫頭出門是不要出拜情的。”

“三哥都去窯廠三年了，總遇不上他，前天碰到了，他說他還在和泥做磚頭，要把泥挑上船再挑進廠的。”

“是呀，唉！這和挑大河沒有兩樣，別看承闊做了木匠，是個手藝人，這次保海堤也要去的，唉。”

“媽，要準備點膠肴。”

“等你大伯做了壽，我就去生產隊賒點小麥回來，來得及的。”

“四嬸，那個膠肴聞起來香，吃到嘴裡卻是苦的，太難吃了。”

“唉！在河工工地上，管它多苦，也要吃，能活命的，他們的爹要是有這膠肴……”桂花說著眼淚就落下來了，很久以來，她都希望能夠痛快地大聲地哭一回，把自己的悲傷全盤托出來，可是到哪裡能痛快地哭一回呢？

“四嬸，對不起，說道你的傷心處了。”

“不礙事，不礙事。”桂花抹去眼角上的淚， “承闊這是第一次上河工，你們三伯年紀大了不用去了，只能拜託承保承海幫搭搭手，要不會被人欺的。”

“是呀，想想那二耷子，三哥都救過他的，他還給三哥挖大土塊。”

“莊子上哪個人不罵他，缺德走路都能走跌死，這種人好事不做，大家卻拿他沒得辦法。”

“媽，二嫂那麼大的肚子，二哥這次會去保海堤嗎？”

“會的，巧珍過了年才會生呢，還早呢。”

“但願這次能養個小夥。”

“是啊，是啊，這夫妻兩人厚道得要命，菩薩應該讓他們養個小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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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闊，二娃呢，還沒有回來麼？”桂花要幫助幹活，是最後才吃飯的一撥人，汪娢萍散了席後沒有立即回來，而是等著桂花。

“媽，我們吃的二發席，早回來了，他在鋪上躺著呢。”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不是的，汪姐姐，他不是想著當兵麼，年紀沒有到，自己著急的。”

“嘻嘻……二娃，不就是當兵麼？你再等兩年就行了。”

“他著急啊，今天晚上聽到寶財的消息，他就坐不住了。”

“寶財什麼消息？”

“寶財不是三年空軍麼？這次不讓退伍，你說這是不是要提幹的兆頭？”

“啊！？我說的麼，寶財人緣好，肯定能混出個臉面來的。承闊，你聽誰說的？”

“大隊幹部吃的是頭發席，我們聽書記大隊長說的，不光是寶財，他們說甄書記的小女婿盧子涵也被留在開封了。”

“乖乖隆的東，兩個人都留在部隊啊——娢萍，這留在部隊不讓退伍，是不是就要當幹部了。”

“有可能是幹部，也有可能是技術兵，反正這是好事。”

“承闊，他們沒有說細菩薩麼？”

“細菩薩是海軍，四年兵，明年才退伍呢。”

“想不到寶財這回變成鳳凰了，梁家莊頭一個，舒家這回頭抬起來了。”

“唉，出路比我們知青好。”

“這下過來提親的估計要擠破門了。”

“那些幹部說喬裁縫有個徒弟，好像已經幫助去說媒了。”

“乖乖隆的東，這麼快啊。”

“說馬上就要回來探親了。”

“這篤定有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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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姐姐，今年報名當兵，你說我把年齡多說兩歲行不行啊？”承廣躺在房間的床上，有氣無力地問著汪晗萍。

“二娃，你自己說了有什麼用？公社派出所有你的戶口，大隊也有你的戶口信息，要改這些都得改，還有你高中畢業證上怎麼改？”

“兩年啊，這麼長的時間，我怎麼不早點出世呢？”

“瞎說什麼呢？要是當兵，承闊也才達到年齡。”

“是呀，二娃，沒有幾天就是1976年了，再過一年，到了1977 年你就能去當兵了，兩年也很快的，你看我下放都6年了，我自己都沒有感覺到，一晃的功夫。”

“你著急也沒有用的。”

“這次報名，我就死皮賴臉地去纏著那些人。”

“哈哈，沒用的，人家會把你趕出來的，你要就老老實實地在兒童班掙工分吧。”

“唉……”聽著承廣的話，桂花無可奈何地歎了一聲，過了年正月裡源平就要結婚了，承山馬上也要結婚了，素珍也要出嫁了，承闊也這麼大了，連個說媒的都沒有，這怎麼辦才好？

“四嬸，你也巴不得二娃去當兵嗎？”

“是呀，早去早一點找出路，你看他在家，整天六神不窩的，只要有打仗的電影，再遠都跑過去看，唉，要是能考大學多好，考不上也讓他死了這份心，好好在家，說不定也肯學個手藝的。”

“媽，就是能考試，考不上我也要去當兵，反正我就要當兵。”

“哈哈，四嬸，七舅爺有沒有幫他算過，他八字裡頭有沒有那個什麼將啊神的？”因為經常聽桂花說些關於七瞎子算命的事，汪娢萍竟然也知道幾個命理神煞。

“只記得七舅爺說命裡頭有什麼學堂的。”

“也就是說裡面沒有那個什麼將啊神的？”

“哪個曉得？又不曾問過。”

“四嬸，要是二娃要是真的能去當兵，你同意他去麼？”

“不同意也得同意，你看看他這個樣子，不同意能行麼？”

“也就是說你同意他去當兵嘍？”

“唉，娢萍，當兵也不是那麼容易的，還要體檢政審，一大堆呢，哪個環節都不能出問題的，這要靠祖上陰德的。”

“那好——二娃，要是我能幫你，你真的去麼？”

“汪姐姐，真的假的？”在房間躺著的承廣，聽到汪娢萍說這話，一骨碌就爬了起來，跌跌撞撞地跑出房門，那樣子就像遇到了救星。

“四嬸，看把他猴急的。”

“娢萍，這小子一根筋的，不要拿他開心，要不又要發狂了。”

“四嬸，說真的，你真的同意他去當兵麼？”汪娢萍這話說的口氣不像開玩笑，本來沒有把汪娢萍的話當回事的桂花母子三人立刻嚴肅起來。

“娢萍，你真的能麼？”桂花看著一本正經的汪娢萍，心中一驚，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盡我最大的努力，不敢打包票，不過，四嬸，希望還是很大的。”

“汪姐姐，那太謝謝你了，什麼兵種我都當，游泳我也會，眼睛視力還特別好……”

“好了，好了，我都聽你說過八百遍了，我先寫封信問問，如果同意了，就沒問題了。”

“太好了，謝謝汪姐姐。”

“娢萍，真的假的？”聽到晚上承闊說寶財的事，桂花從心底裡就羡慕，現在汪娢萍能幫助承廣去當兵，這簡直是喜從天降。

“四嬸，我不是說了麼，先寫信問問，希望肯定是很大的，早點睡吧，我等會坐在鋪上寫信，明天就寄過去。”

“好的，好的，汪姐姐，我去給你打洗腳水。”

“汪姐姐，太謝謝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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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廣一下子對汪娢萍變得殷勤起來，在家裡什麼都幫著汪娢萍做，桂花看了，都發笑，這小子啥時候這麼勤快的。

“二娃，你這麼勤快，我都不想讓你去當兵了，在家裡這麼幫我的忙，我都舒服死了，哈哈。”

“汪姐姐，千萬別呀，什麼時候有回信啊？馬上就要開始報名了。”

“別著急呀，這信才寄出去一天，哈哈。”

“以後我天天去大場的隊長辦公室，有的話我立即幫你拿回來。”

“人家郵遞員一天就送一次，去多了也白搭。”

“沒事，反正我有的是時間。”

“有時候郵遞員來晚了，生產隊辦公室關門了，人家送吳隊長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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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娢萍，我回來了。”

“四嬸，小麥領到了？”

“唉，才一斤半小麥，要是沒有河工任務的，還領不到呢。”

“怎麼會這樣？”

“娢萍，你沒有感覺麼？這兩年產量不如以前了，大家做起活計來也沒有過去認真了。”

“哎，四嬸，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有這麼回事，為什麼會這樣？”

“你說說，現在的隊長和過去吳大宏的時候相比怎麼樣？”

“說真的，確實沒有吳隊長那麼認真。”

“是呀，別的隊人也這麼說，不光是我們隊，很多隊的產量都不如以前了。”

“這到底怎麼回事？”

“娢萍。”桂花警惕地朝外面看了看，小聲地說道，“這隊長的口糧還在自己原來的生產隊，稱口糧自己也沒有權利過問……”

“哦！我懂了，我懂了。”

“說什麼鬥私批修，都是騙人的鬼話，娢萍，這話不能出去說啊，說出去就沒得命了。”

“四嬸，我懂的，產量少了，不曉得上頭曉不曉得？”

“肯定曉得的啊，產量少了，交上去的就少了，上頭又不是呆子。”

“這麼說，隊長馬上還會調回來？”

“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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