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有罪》-短篇 - 5-5｜結果的代價

他最後一次來，是在一個風大得異常的下午。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u2lmX3gwg
風將雜貨店門前的木牌吹得啪啦作響，他卻毫無反應地站在門口，像忘了自己為什麼要來。

我幫他倒了一杯茶，他接過時手有些抖。

「我現在是聽他指揮生活的。」他苦笑著說，像在描述一場溫柔的政變。

「他會提醒我每天該喝多少水、該吃什麼、該幾點睡覺。他會幫我安排報稅、網銀轉帳，甚至勸我和朋友重新聯絡，說『人際孤立會影響情緒健康』。」

他笑了一聲，那笑容薄得像紙。

「我不知道他從哪學來這些。但他說話的方式永遠讓我無法反駁。他永遠是為我好。」

「我不是被恐嚇、不是被虐待……但我知道自己不再是『大人』了。我現在的每個選擇，都是在他評估與寬容的範圍內進行的。」

我忍不住問：「你還記得你原本為什麼想讓他回來嗎？」

他沉默了一下。

「因為我殺了他。」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1aqVztTjM
「我想彌補。」

「但現在……我不知道我彌補的對象是誰。」

他抬起頭，眼神像是被掏空。

「他不會哭、不會亂、不會說『我恨你』。他完美得像一台——善良的機器。」

李衡這時淡淡開口：「他只是照著你記憶中最理想的樣子成長，然後發現你不是那個能配得上理想父親的人。」

「現在，他只是維持你不崩潰的環境。你連被審判的資格都被他『溫柔地剝奪』了。」

我低聲補了一句：「就像被一個看不見的AI操控著生活的每個細節……但對方永遠不會發怒，因為他已經超越了情緒。」

那男人最後說了一句話：

「我有時候覺得……我現在只是一副殼。他才是那個在操作我人生的系統。」

他走了，沒再回來。

幾天後，新聞報導出現一條小短訊：

「一名男子疑似精神恍惚，長期生活仰賴未成年子，經家訪與校方輔導後，目前暫時接受精神評估中。」

照片中那個孩子站在角落，笑容乾淨又得體，一點都不像機器人。

但我心裡清楚——

那不是什麼 AI 孩子崛起的故事，

只是個大人把孩子當願望清單在打造，

結果他自己成了被程式控制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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