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罐與爛泥的初戀特調 - 第55章表白

　　「這部分我打算故意不說清楚，就當是最後一招吧，你覺得呢？」溫郁仁一邊將手機固定在腳架上，一邊和陸成悅討論待會的說詞。

　　陸成悅倚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心不在焉地看著滿屋的氣球，被溫郁仁這麼一問才猛然回過神。「呃、嗯？你剛都說了三小？」

　　「唉……」溫郁仁放下手邊的工作，走到陸成悅身邊坐下。「我從頭說一次，這次你能專心點嗎？」

　　「請開始你的表演。」陸成悅仍是嘻皮笑臉。

　　溫郁仁掐爛對方臉皮的心都有了，但仍正經八百地說明：「昨晚我建議你向你父親求助，主要是為了試探你父親的態度。姚安南一家的死活對他來說無關痛癢，但他仍為了滿足你的願望，嘗試重新和陸家接觸，這說明我們已經沒有繼續合作的理由了，你大可以據實以告，向你父親、向陸家求助。」

　　「嗯……」陸成悅不可否認，昨晚陸紹承的態度出乎他意料。

　　「晚點生日趴會開縱向實況，我會找機會向來賓及聊天室的觀眾說明，我們之所以突然公開交往，其實是為了誘使『瘋狂追求者』做出不理智的行為，好讓我們有理由可以報警。」

　　「嗯。」

　　「這些話聽在那個變態耳裡，肯定別有一番滋味，就像是我們這邊主動攤牌了一樣，他要嘛安分點，要嘛又會採取別的行動，所以我說這是我們的最後一招。」

　　「嗯。」

　　「我打算故意不交代那是誰的瘋狂追求者，眾人自然會認為是我的，而你是為了協助我才假裝和我交往。我會澄清我們只是好朋友，這樣你就可以乾淨抽身，之後要和尚延在一起，也不會有人多說什麼。」

　　「嗯……嗯？」陸成悅聽著，突然覺得不對勁，質疑道：「這樣不就又把尚延牽扯進來了？不行，我不能再跟他有過多接觸，我看我們還是別澄清……」

　　「陸成悅！清醒點！」溫郁仁掐住陸成悅的兩邊肩膀來回搖晃，沉聲道：「當初是你說尚延被那個變態盯上了，還說你家裡沒人能幫你，我才願意當誘餌又扮黑臉，不惜跟尚延鬧翻也要保護你們兩個，如今已經沒這個必要了，懂嗎？」

　　陸成悅眨了眨眼，欲言又止。

　　「比起我們這種迂迴又不見成效的幼稚反擊，你應該去找家長把一切都吐個明明白白，讓家長去處理，然後大大方方地對尚延坦白你的心意。」

　　「可是……」

　　「沒有可是。」溫郁仁提高音量，一字一句說得真切：「我知道你害怕把尚延一家捲進來，但這不是你應該擔心的。去坦白一切，如果尚延的家長因為這樣而反對你們來往，至少你努力過了，不會留下遺憾，尚延也不至於一直被蒙在鼓裡。」

　　陸成悅低下頭，仔細思考溫郁仁說的。

　　溫郁仁見陸成悅的態度有所鬆動，放開陸成悅的肩膀，輕拍幾下，開始溫情喊話：「那個變態的目的就是要你不敢求助、不敢與他人建立親密關係，讓你只能回到他身邊。我們都知道當年那些事錯不在你，不要遂了他的心意，好嗎？」

　　陸成悅愣了許久，才緩緩開口：「班長。」

　　「嗯？」

　　「謝謝。」

　　「不用急著謝我，等所有事情塵埃落定之後再說也不遲。」

　　「我還有一個問題。」

　　「說。」

　　「順序可不可以換一換？」陸成悅抬起頭，眼神是一如既往的明亮。「我先去隔壁把尚延辦了，再找家長一起把那個變態辦了。」

　　溫郁仁噗哧輕笑出聲。

　　「笑屁笑？我是認真的。」陸成悅用力推了溫郁仁一下。

　　「呵呵，你是不是忘了尚延還在隔離？你現在過去也見不到他的。」溫郁仁又笑了，他覺得陸成悅這個樣子很可愛，可愛到他很想抱一抱、摸一摸這人的頭。

　　他知道他以後很難再遇到這麼特別的Omega了。

　　但早在陸成悅找他求助的那刻，他就知道自己沒有機會。

　　至少他們曾一起轟轟烈烈地做了許多荒唐事，即便是徒勞的掙扎，他相信經過記憶的沉澱，多年後回頭品嘗那滋味，都會是無悔的青春。

　　「也不一定要當面見到他，到時候隨機應變吧，總之我很急，等不了。」陸成悅一邊說著，一邊背起背包。

　　「去吧。」溫郁仁從背後推了陸成悅一把。「沒把尚延搞定就別回來了，否則十二吋大蛋糕我一口都不會分給你，水球大戰你也只能在旁邊看我們玩。」

　　「幹！你是鬼吧？」陸成悅回頭咒罵了一聲，隨即展開笑顏說道：「蛋糕我吃定了，水球大戰我一定把你打得從內褲溼到外褲，你等著。」

　　「嗯，等你。」溫郁仁看著陸成悅跑向玄關，急急忙忙穿上鞋子。

　　待陸成悅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範圍，溫郁仁這才甘願回去繼續架設方才準備到一半的實況設備。

　　陸成悅穿過前院，走出溫郁仁家的大門。

　　來到隔壁，他站在電鈴前深吸一口氣，還沒想好該如何向裴尚延的家人說明來意，突然聽見上方傳來落地窗開啟的聲音。

　　看來他們之間即使沒了標記，存在靈魂中的默契也沒有動搖分毫。

　　陸成悅覺得之前那麼介意標記影響的自己簡直像個白癡。

　　「哥哥。」他朝站在陽台的裴尚延揮了揮手。

　　沒想到裴尚延只是將食指舉到口鼻之前，比了個「噓，不要說話」的手勢。

　　陸成悅歪著頭挑起一邊眉毛，不明白為什麼不能說話，於是比了個六放到耳朵旁，示意裴尚延用手機。

　　裴尚延搖了搖頭，轉身走回房內，沒多久又了走出來，手上多了一支筆和一本計算紙。

　　他倚在陽台護欄上開始書寫，而後將寫好的紙條撕下，揉成一團扔向陸成悅。

　　——手機不在身邊，怕一時失控把手機摔爛，交給我爸保管了。

　　——其實隔離在有陽台的房間不太安全，我答應過不會去碰落地窗，如果被我爸媽發現我走出來陽台過，他們之後會強迫我換房間。

　　——暫時就這樣溝通吧。

　　——你為什麼會過來？

　　陸成悅覺得這種溝通方式真有趣，莫名有種做壞事的刺激感，反正他也還沒想好該如何解釋，不如就先隨便閒聊一下。

　　他從背包中拿出筆，寫了幾個字便又將紙條扔了回去。

　　——你猜猜？

　　裴尚延笑了笑，在底下寫出他的猜測。

　　——郁仁要提前慶祝生日，對嗎？

　　陸成悅也笑了。

　　仔細想想，他已經好久沒有和裴尚延聊天了，便顧不得字跡，飛快地在早已皺巴巴的紙條上書寫著，然後扔回去。

　　——你不是一直在隔離嗎？而且手機又不在身邊，怎麼知道的？

　　裴尚延難得見到陸成悅如此潦草的字，在這之前他覺得陸成悅的字跡「雖然像大人的字，但看得懂」，現在有好幾個字都快無法辨識了，幸好依前後句判斷還是能推測出看不懂的那幾個字是什麼。

　　——猜的。

　　——郁仁每年都會提早一週在週末慶生。

　　兩人就這麼不停閒聊，寫滿一張紙就再換一張，偶爾輪到陸成悅書寫時正好沒空位了，陸成悅就從包包中翻出筆記本，撕下空白的頁數。

　　——你還好嗎？我問過老邱易感期是什麼感覺，光是想像都覺得不舒服。

　　——聽班長說你上次易感期來了九天？

　　裴尚延看著紙條發楞，想了好一會兒才下筆。

　　——應該快結束了。

　　——哪怕你早個一、兩天來，我都不可能像這樣傳紙條，早就跳下去了。

　　——這次易感期很順利，大概是可以抱著你的衣服被子睡的緣故，謝謝。

　　——為什麼你又稱郁仁為「班長」了？

　　陸成悅看見紙條也愣了愣，看來是時候切入正題了。

　　——我跟班長其實不是真的在交往。

　　——之前在教室說過，等你易感期結束會好好跟你解釋的。

　　裴尚延恨不得現在立刻衝下樓問個仔細。

　　他思索許久、猶豫許久，這才鼓起勇氣，向陸成悅確認那天沒說完的話。

　　——你那時說你不喜歡郁仁，所以沒叫過他哥哥。

　　——你一直以來私底下都叫我哥哥，又是為什麼？

　　終於走到這一步，陸成悅迫不及待想回答，正要下筆，但眼前這張皺得亂七八糟的紙條怎麼看都不順眼。

　　他再次將筆記本翻到空白的頁數，格外小心翼翼地將它撕得整齊，寫下的一筆一畫都無比珍重。

　　寄託了情感的紙張，他怎麼也不捨得再揉成一團，於是先對折，再找個好角度繼續折呀折，折成了線條俐落的紙飛機。

　　他瞄準裴尚延所在的陽台，憑感覺對抗徐徐微風，只求精準地交到對方手中。

　　發射！

　　能傳達嗎？能傳達的吧。

　　承載心意的紙飛機，在風中飄搖，被午後斜陽曬得好像會發光。

　　遙想同樣在廣原市的風中、陽光中，各懷心事的少年相遇，貧瘠的土壤還來不及接受澆灌，就被臨時標記搶先一步打亂花期、結出惡果。

　　幸好，幸好他們還在充滿無限可能的年紀，惡果還可以摘除，耕期周而復始，不曾停歇。

　　那幾場陪伴對方淋過的雨，在紙飛機被岌岌可危地接住的瞬間，終將被定義為澆灌靈魂的養分，似乎已經能窺見開花結果的未來。

　　——因為我喜歡你。

　　——從頭到尾，只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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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藥罐與爛泥的初戀特調》第二卷「迷途威士忌」完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t9UbnAlrb

　　2025/06/21 連載一週年快樂！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zQ3aEz0M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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