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止的光影 - 第十八章你不需要壞，我壞就好

白湛遲疑地接過那根煙。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J6y3f0tr0
沈渝替他點燃的那瞬間，他看見她眼裡有一點近乎壞心的柔軟，像一場溫柔的災難。

他吸了一口。

下一秒就是一連串猛烈的咳嗽，嗆得臉都紅了。

沈渝笑了，菸在指尖輕晃。

「要當我這種厭世鬼，也不是這麼容易的。」

她吐出一口菸，語氣沒什麼情緒起伏：「菸很苦，很嗆，吸進去根本沒有你以為的舒服，也不爽。只是當人過得太苦的時候，這些東西反而成了一種……精神寄託吧。」

她抬起酒杯晃了晃：「酒也是。你手上這杯，是我幫你挑過的，好入口，還有花香。但如果你真的喝過純的基酒，你會知道，那些東西根本就又辣又苦，像是直接吞火進去。」

她歪著頭看著他，眼神像是在說一件極其平常的事：「但人還是愛喝啊，就像世界這麼苦，大家還是想活一樣。」

風穿過他們之間，帶起煙霧一點點散開。

白湛咳完，還是有些倔地拿起那根還燒著的煙，想試著抽第二口。

手才剛抬起，沈渝卻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腕。

「抽菸壞。」

她語氣很輕，像是說「雨天別出門」一樣自然。

「別抽了，我壞就好。」

白湛看著她，一時之間說不出話。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TF8QaHmsj
那句話像是她劃清的某種邊界——不是拒絕靠近，而是告訴他：「你不需要變成我，來理解我。」

那根煙最後熄在煙灰缸裡，沒有被他抽完。

沈渝把煙按熄在煙灰缸邊緣，風稍微轉了一個方向，把她頭髮吹到眼前。她沒撥開，只是側頭盯著白湛的酒杯晃動的光影。

白湛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開口：「所以……是什麼讓你變成這樣的？」

她轉頭看他。

「這樣的？」

「這樣的……」他找詞，神情小心，「厭世鬼。」

語氣是笑的，但目光是真誠的。他接著問：「是工作？還是感情？還是其他？」

沈渝沒立刻回答，只看著他，像是在評估他這個問題的動機和承受力。

白湛又補了一句，像是在交出一小部分的自己：「我有時候看網路上那些評論，真的會很痛苦。有人罵我假、說我裝、連走路都說我做作。有時候很想反擊，但我知道我不能。」

他垂眼看著自己的指節：「我說錯一句話，記者就能寫十篇。就像我是一隻叫一聲都會被主人罵的狗，得乖，得漂亮，得不會咬人。」

他抬頭看她：「但你……你在健身房那次，我看到你在會議裡吵起來。你真的敢講、敢爭、敢不服從。我那時候就在想，你到底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因為你不只批判別人，你連自己都罵，連這世界怎麼轉你都敢懷疑。」

沈渝聽完，慢慢靠向椅背，嘴角沒笑，但語氣也沒冷。

她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像是要確定這個人今晚是真的想聽真話，不是來套詞的。

「那我問你，你真的想知道，還是你只是好奇？」

白湛一愣：「有差嗎？」

「有啊。」她語氣很輕，「你要是真的想知道，那我說出來的時候你會疼。你要是只是好奇，那你聽完只會覺得我在演戲。」

她停了一下，語調像是從深水裡撈出來的：「我不是因為某一件事才變成這樣的。我是很小就知道，這世界不是要你變好，是要你變聽話。」

「我家人常說：『你不要那麼多意見，好好過日子就好。』但我就做不到。」

「我每次試著配合這世界的節奏，就會覺得我快死了。」

她低頭撥了撥煙灰。

「工作，是啊，我做得好，也做得狠。因為我知道只要我鬆一口氣，別人就會踩上來。但我不是因為討厭世界才這麼做，是因為我太清楚這個世界怎麼運作。」

「感情？我太早知道愛情可以是假的。你說的那種『叫一聲就要看人臉色』的生活，我不是沒過過。」

「所以我現在才寧願壞。寧願不被愛。」

她抬頭，目光終於鬆了一點。

「因為我知道，只有我夠壞的時候，才會知道誰還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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