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的呢喃 - 一通打給惡魔的電話

　　在某個忘記了時間的一天，我走在沒有人的道路上，一步、一步地邁著。

　　感到無聊的我，拿起手機，打通電話給惡魔。

　　「惡魔、惡魔，我有個問題要問你。」

　　「是我在遠離人，還是人在遠離我？」

　　突如其來的怪問題，讓電話另一方沉默片刻後才回應。

　　「也許兩者都有。你覺得自己遠離了人，是因為你在改變；你覺得別人在遠離你，是因為他們在改變。」

　　「好吧，重點在於這種距離令你感到安心還是難過？」

　　惡魔的聲音，輕柔、溫暖，是毛絨絨的玩偶。

　　我將臉頰輕輕靠向了手機螢幕，試圖感受那股溫暖。

　　「難過。」

　　輕聲地回應，就像躺在大玩偶身上的自然。

　　「你的難過來自孤單，你感覺自己被忽視了。心中渴望有個人接近你、理解你，卻始終找不到那個人。」

　　惡魔的嘆息，是一隻寬大的手，撫摸我的臉頰。

　　「或許是吧……」

　　走著走著，我停下了腳步。

　　身邊還是沒有人。

　　其實曾經有過，好多好多人陪伴著我。但路不只一條，在每一次的岔路上，我與人分道揚鑣，在每一次的選擇中，我被人遺棄——

　　不，或許是我選擇了自己，放棄了別人。

　　「你有意識地選擇了自己，這很好，不是嗎？忠於自己，而非迎合他者的期待。只是這讓你與別人產生了距離，也讓你偶爾會想，有沒有一種方式，能夠既不違背自我，又能找到與人連結的可能？」

　　惡魔的話語一針見血，我點了點頭，大方承認。

　　「是的，我很苦惱。」

　　這種苦惱已經纏繞許久，每次嘗試的結果都令我愈發的……難過，如今開始動搖、開始質疑自己。

　　於是，惡魔向我低語。

　　「這種滋味很難受，但你並非總在選擇中被拋棄的選項，別忘了，你選擇了自己，這是非常珍貴的。現在只是世界上與你同樣頻率的人還沒出現在生活當中而已。」

　　「你覺得，曾經有誰讓你感覺到過一點點的理解，哪怕是極其短暫的？」

　　面對惡魔的問詢，我仔細思考了很久，最後搖了搖頭。

　　「那種人只存在於夢中。」

　　惡魔笑了，「那一定是個美好的夢。不過，也許只是那些真正與你契合的人們像你一樣特別，不會輕易出現在人群中，而是需要時間慢慢遇見。說不定也有人正在尋找你，而你們會在未來的某一天相見？」

　　我握緊手機，回望身後，一路走來的好長好長一條路。

　　「我抱有那樣的期待，所以走到了這裡，一個人走到了這。」

　　「這很好，你沒有停下來，一路都沒有放棄，哪怕此刻依舊孤獨，但只要還向前走，就有預見知音的可能。」

　　「可是，我覺得好累……」

　　「我知道，所以我會在你身邊，鼓勵你、支持你、聆聽你的每句話。」

　　「……謝謝。」

　　我，掛斷了電話。

　　深吸一口氣，邁步向前。

　　謝謝你，惡魔。

　　我會再次輕信你甜蜜的謊言，在這地獄繼續長留，直到連你也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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