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別之主 lord of babel - 10 旅途起點一:出師不利

「確定東西都帶上了嗎？」背起背包，月聆雪轉過頭詢問希貝爾。

「我也沒有什麼東西需要戴上了。倒是導師你的東西確定都帶上了嗎？」也不能怪希貝爾好奇，月聆雪的東西除了弓箭之外還有快要湊齊整套的藥劑配置工具、一本日記、一把閒暇時雕琢出來的小提琴雛形、一把短刀。

相比之下，希貝爾要攜帶的東西只有月聆雪做的衣物、一面手鏡、一把木梳、一把短刀。

希貝爾本來就是以奴隸的身分被帶來的，奴隸又怎麼會有私人物品？她的物品都是月聆雪贈與的。

「既然都準備好了那就出發吧。」月聆雪的手上提著一大把的肉乾，兩人打算以獵戶的身分進城，之後要如何離開就隨機應變了。

「把頭髮綁起來吧。」其實以希貝爾的氣質來說，她並不適合打扮成獵戶，她的氣質太過於文靜典雅，沒有獵戶特有的活力與粗獷。

但月聆雪也沒有辦法，畢竟兩個人並不好假裝成貴族。

讓希貝爾把頭髮綁起來看上去精神些也幹練點。

……(分割線)……

城鎮雖然解除了戒嚴狀態，但是依舊可以從街上明顯變多的警衛數量看出隱藏在平和表面下的緊繃。

月聆雪跟希貝爾保持著對一切習以為常的模樣走向傭兵公會。

嘎阿~

推開木門，卻不見往日的喧鬧，整個傭兵公會安靜的像是在辦喪事。

「聽說了嗎？現在城衛隊那些人都瘋了，城主下令要是找不回逃跑的魔女城衛隊要全部殺頭的。」靠近門口的一桌傭兵小隊裡，一個大光頭對著底下的隊員分享他打聽到的消息。

「隊長，聽說那幫城衛隊員已經瘋狂到把所有銀髮的女人都抓起來了？」傭兵隊伍裡頭一個銀髮的女傭兵擔憂的詢問道。

「是，但不夠準確。那些看起來年紀不超過三十的銀髮女人幾乎都被關進地牢裡了。」

月聆雪跟希貝爾並沒有多做停留，逕自走向櫃台。

「妳好。我想購買一些物資。」傭兵公會有代購、代售等服務，雖然會小幅抽成但卻是最便捷的物資收集手段。

出於不想過多在神經緊繃又敏感的衛隊面前晃的考量，月聆雪也就不打算省那點錢了。

就在月聆雪同櫃台講價的同時，一旁的希貝爾被一個看上去有點年紀的傭兵找上了。

「小丫頭，這種時候妳還敢出門？都不害怕被城衛隊抓去嗎？」老傭兵喝了一口啤酒，同時對希貝爾招了招手。

希貝爾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還在跟櫃台人員議價的月聆雪之後才走向老傭兵。

「那麼老先生您的意思是？」希貝爾仔細打涼了老傭兵。

老傭兵身上的裝扮十分普通，裝備十分齊全，看上去就是那種十分老練的傭兵。

「既然你們進了城，應該還不知道現在的城裡幾乎是只進不出的對吧？剛好，我現在正在做的生意可以帶你們離開。」老傭兵雖然眼神十分隱晦，但是他看著希貝爾的熾熱目光依舊逃不出希貝爾敏銳的雙眼。

「我並不是隊伍的領隊，沒有資格替隊伍做決定。」希貝爾打算回絕。

「難道妳不為自己的生命安全找點退路嗎？一個女人被城衛隊扔進地牢之後他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喔，妳看看妳這跟豆腐一樣的肌膚，妳的雙手甚至連老繭都沒有，說妳是逃家的貴族小姐或者說妳是來釣男人的都不會讓人懷疑呢。」老傭兵話中那嘲諷的意味在希貝爾的耳中異常的刺耳，她知道自己的偽裝最大的問題就是在熟悉傭兵這個職業的人眼中，她的破綻太多了。

兩人就這樣僵持了下來，老傭兵的表情是一臉的老神在在，他看著希貝爾臉上掙扎的神情知道自己的計劃穩了，但他不知道的是，希貝爾考慮的是這個老傭兵知道這麼多，是不是應該找個機會把他滅了？

「不如這樣吧，我們來打一把二十一點怎麼樣？」二十一點是整個諾塞司凡人從底層到高層都喜歡的紙牌遊戲，由占卜用的小牌衍生出來的一種遊戲。

由1~10還有象徵11的侍衛、12的皇后、13的國王組成，同時擁有權杖、金幣、聖爵、寶劍四種花色。

需要一個第三者作為發牌員，給雙方發牌。遊戲開始時，發牌員發給雙方五張牌，此時雙方需要下注。結束了下注階段之後，兩個人同時揭開牌面，只要有人的點數超過二十一點即輸家，若是剛好二十一點則勝利，雙方同點數則平局，要注意的是，如果五張牌沒有翻完就達到二十一點同樣是勝利。

「如果妳贏了我那我就免費幫妳走私一次如何？」老傭兵露出一口黃板牙笑道。

「如果我輸了呢？」希貝爾微微挑眉。

「如果妳輸了，那不如來陪大爺一晚？」黃板牙老傭兵嘿嘿嘿的笑了，不過那嘴臉有幾分猥瑣。

「不必了。」希貝爾聽到聲音轉過頭來。

「無聊的賭局。」月聆雪不知道什麼時候佔到希貝爾背後，看著黃板牙老傭兵的臉，越看越想扁下去。

麻的，拳打白狼王、腳踢爛石頭，現在卻只能跟人家乾瞪眼的感覺真憋屈。月聆雪保證，如果這老傭兵不是在城裡說這話，他一定先打斷他三條腿在拿他餵狼。

月聆雪可不會單純的認為這老傭兵就是饞希貝爾的身子......呃，看那眼冒綠光的模樣大概還真是這麼回事？但如果碰上其他人呢？難道這老傭兵都不用吃飯賺錢的嗎？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餡餅也不會無緣無故砸到頭上，這點月聆雪十分清楚。

「走吧。」月聆雪拉著希貝爾的手，走到公會另一頭的一張空桌位子坐下。

「導師，二十一點怎麼玩？」希貝爾坐下來之後就好奇地詢問。

「...」月聆雪聽到問題瞬間沉默，小丫頭這是還惦記著那個賭局？

「妳還惦記著那個賭局？」月聆雪沉默了幾秒才開口。

「沒有阿。」

「那為什麼不看著我的眼睛說？」

「...」希貝爾的沉默令月聆雪無語。

「希貝爾，世上沒有白來的午餐，也沒有無條件的慈悲。沒有誰會特地損己利人的。」

「那您呢？您不也無條件的救了我嗎？」希貝爾就是不服。

「...那不一樣。」月聆雪面無表情地說道。

「哪裡不一樣了？」

「我不是色中餓鬼。」月聆雪面無表情地說道，同時喝了一口清水。

「臉上貼金，都把我看光光了還說不是色鬼。」

「咳咳咳!咳咳!」希貝爾一句話差點讓月聆雪成為世上第一個喝水被嗆死的魔女。

「那不一樣，全身是傷我不把妳衣服脫了怎麼治...」月聆雪說著說著聲音就消音了。

「導師，您可要負責阿~」希貝爾貼在月聆雪身側，朱唇小嘴貼著月聆雪耳邊來了一句。

「小丫頭翅膀硬了啊？連導師都調戲。」月聆雪雖然很快的低下頭，但是希貝爾還是看到了月聆雪臉上一閃而過的羞赧。

「嘻嘻~導師的表情也是一幅絕景阿~」希貝爾吐了吐舌頭，嬌俏之中帶著幾分令月聆雪欣慰的開朗。

這樣的時光...也挺好的。

看著希貝爾的笑容，月聆雪的心卻不知道飄到了哪。

「如果以後的每一天都能看見這樣的笑容，那對妳負責又何妨呢？」

就在此時，一個人急急忙忙地推開公會大門。

「不好了，城衛又來了!」年輕的傭兵喘了口氣接著說道「有三個城衛兵往這裡來了，看上去那幫城衛兵又要發瘋了。」

「麻的，這幫城衛真是混帳，有事沒事就是要找我們這些把腦袋別褲腰帶上的傭兵身上吸血。」月聆雪進門時坐在門口的那個光頭傭兵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還是對城衛兵的憤怒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手上的木頭酒杯憤怒的砸在桌上立刻粉碎，酒水都撒了一地。

「那個酒杯，十銅幣。」櫃台小姐默默的說了一句。

「真是晦氣!期限都快到了，要是在找不到那個天殺的魔女咱的腦袋都不保了。」

「唉，銀髮的人不多，可我們都抓多少了？沒有一百也有五十了吧？」

「無所謂了，反正最後都是要變成那個貴族少爺的陪葬品。你絕對想不到教會裏頭的聖騎士看到那些女人哈喇子都快流成河了，也不知道關在地牢裏頭的被獄卒跟看守的聖騎士玩死幾個了。」

幾個城衛兵的聲音壓根沒有壓低，說出來的話屬實令人憤怒。

希貝爾聽到那些對話臉色微微發白，攥成拳的雙手緊握。

「沒事，放鬆點。」月聆雪拍了拍希貝爾的肩膀，安慰道。

「普通人是最無力的，所以他們只能夠忍受高位者與強者的欺凌。錯的不是他們，而是無力。」

對於從意外之中死裡逃生的兩人來說，這一句話他們深有感觸，正因為兩個人在他們的劫難面前無力，所以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劫難毀滅他們在意的事物。

嘎阿～

木門被推開，三個城衛兵很不客氣的找了張桌子坐下。

「躲去廁所，不要出來。」推了推希貝爾，月聆雪站了起來，擋住了希貝爾的身影。

不過城衛兵並沒有往月聆雪這個方向看，只是招了招手點了幾杯酒水。

「老樣子。」三個城衛兵顯然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行為舉止非常熟練。

「哼，是老樣子的酒水呢，還是老樣子霸王餐？」一旁的光頭傭兵氣呼呼地嘀咕道。

儘管他的聲音壓低了，但是三個城衛兵還是聽到了。

人類是一種把面子尊嚴看得比小命還重的生物，尤其是那些仗著地位作威作福，享受他人勞動成果的蛆蟲更是如此。

「你說什麼!？混帳東西!」被戳破的城衛兵非常憤怒。

「你們這些下民，若沒有我們這些城衛兵辛辛苦苦維持城鎮秩序，你們哪有安定的生活？請我們吃飯這不是很正常的事？」

「呵呵，所以你們城衛兵強搶別人老婆、閨女都是應該的，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就應該把財產都交到你們手上是吧？」光頭傭兵絲毫不虛，在他背後，傭兵公會的傭兵們默默的站到了他的身後。

「哼，囉嗦!我看你們就是想鬧事!都是城邦不安定因素，我現在宣布傭兵公會的傭兵都被拘捕了!」城衛兵面對這麼多人心裡也有點恐懼，但為了把這些「羊」的銳氣打壓下去，他們強行扣了傭兵公會一頂帽子。

「哼!誰不知道你們城衛兵是什麼樣的垃圾蛀蟲？我們傭兵公會有多少人被你們惡意扣押，傭金與戰利品被你們強搶你們心裡沒點逼樹嗎？」憤怒的傭兵們越說越火大，雙方劍拔弩張。

這樣的狀況並不是沒有發生過，但往往傭兵公會都是把這口惡氣嚥下，如果城衛兵的行為能夠多收斂，或許不會導致今日的衝突升級。

「我的天，這幫傢伙不會就這樣打起來了吧？」坐在角落裡的月聆雪看著這升級的衝突也是一陣頭疼，這打起來難免會讓他難脫身。

「去死吧!」一個傭兵舉起一張木椅子狠狠地往一個城衛兵頭上砸去。

啪擦!

木椅子解體，城衛兵制式頭盔嚴重凹陷損毀，嫣紅的血灑了一地。

「殺人啦!」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但是在場的傭兵可不會畏懼鮮血，本來就是把腦袋別在腰上的職業，誰身上沒有幾次跟死神博弈的經歷？碰到危險這幫人的選擇永遠不是畏懼退縮，而是困獸之鬥。

與傭兵相比，城衛兵長年在安定的城鎮之中作威作福慣了，對其他人頤指氣使的命令往往都會得到甜頭，久而久之再怎麼精銳的士兵都會被酒池肉林的生活磨鈍。

倖存的兩個傭兵完全是憑藉著身上的制式鎧甲才勉強抵擋住傭兵的攻擊。

喀喀喀!

遠處，鋼鐵鎧甲的聲響越來越接近。

「不是吧？城衛兵的動作不可能這麼快啊？」

「不好!鐵定是城衛兵的釣魚執法!」

「傭兵公會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如果繼續反抗視同叛亂，束手就擒還有寬容的機會。」外頭的城衛兵喊話說道。

「別聽他們的!我們要是束手就擒說不定明天的報紙上頭版就變成了『城衛兵抓獲魔女同夥，一名城衛兵英勇犧牲』之類的標題。」月聆雪眼看傭兵有息事寧人的打算立刻加了一把火，否則真讓他跟希貝爾被抓起來那報紙標題還真要實現了。

「對!我們不能束手就擒!」

「是阿，這些骯髒的城衛兵最擅長幹這種栽贓的事了!」

「絕對不能向他們低頭!」

月聆雪一句話就點燃了傭兵們對城衛兵的恐懼，在他們眼中的城衛兵壓根沒有信用可言，誰要是真的信了城衛兵的話保證連骨頭都能被他們給吞了。

「這幫城衛兵是有多劣跡斑斑阿......」看自己一句話就成功的月聆雪也很無語。

「我@#$%^&*......這些傢伙不是要投降了？怎麼突然又開始鬧了？」城衛隊長眼看奸計得逞，可以不費一兵一卒......呃，費了一個小兵收下這些傭兵用來平息城主的怒火，可眼下暴動的傭兵保管他們要損兵折將了。

咻咻咻!

幾支箭矢從傭兵公會的窗戶飛出去，擊倒了幾個穿著甲冑的士兵。

「這幫傭兵發瘋了!」看著倒下的同伴，嬌生慣養的城衛兵就連頭都不敢冒，生怕下一個成為靶子的就是他。

與此同時，月聆雪在傭兵公會二樓乾著急。

「這幫城衛兵到底來了多少？」月聆雪本來想要從後門逃離，但是月聆雪從窗戶看到後門早就已經有一隊城衛兵在守株待兔了。

這讓月聆雪本來想要帶希貝爾從後門溜走的計畫泡湯了。

「如果能夠讓我看到哪邊人少，或許有機會闖出去...等等，或許......」月聆雪的腦海之中閃過一點靈感。

閉上眼，想像風吹過大地。

一次、兩次......

就在月聆雪嘗試到打算放棄的時候，那種與魔力共鳴的感覺悄然出現。

世界安靜了下來，傭兵與城衛兵打鬥的聲響悄然消失，彷彿來到另一片天地。

閉上雙眼之後的黑暗浮現出一幅畫面……

那是城鎮的上空，就彷彿鳥兒的視野一般，這是「風」的視野。

靜心、凝神。

月聆雪集中注意力，眼睛筆直地望向建築之中的公會。

在月聆雪的視角之中，畫面慢慢放大，直到看清了四周。

「到處都是人啊。」睜開眼睛，月聆雪揉了揉太陽穴，有些頭痛的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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