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之雙刃【超能力校園/青春喜劇】 - 【日常篇】3.3 凝欣的心事

最後，永翎在山頂的一棵大樹下發現凝欣的身影。

土地看起來相當荒涼，卻有一棵大樹在此植根生長。

這裡確實很適合獨處，永翎環視這裡的環境，心裡如此總結。

然而永翎找到此處，並不是因為懂得讀心術。活動地點是一路的下坡地勢，只要往下找不著，那麼幾可就是往上。

凝欣察覺到有人往自己那裡逼近，猛然回頭。她看見永翎之後，雖然沒有跑走，眼神殘留著警覺性。

永翎一直走過去，直到彼此可以輕聲交談的距離停下。

山下的綠海映進眼簾裡。風吹起的時候，層層波浪在起伏。

凝欣轉身的時候，頭髮順風捲到側臉。她不慌不忙地出手整理，不過作用並不大。

這種距離可以看到她的髮質到底有多軟。

凝欣拿著粉色的便當盒，不用說都知道那跟相穗的不一樣。

永翎打破沉默，進行班導交託的任務。

「大家都在玩遊戲，妳要來嗎？」

被永翎盯著看的凝欣（在她的角度說）露出稍微慌張的表情，瞳孔縮小。

「我不來了，你回去跟他們玩吧。」凝欣表情缺缺地回應。

永翎聽到「跟他們玩」時，差點笑了。

他在想法顯露於臉之前趕緊調整自己。接著，他沒回應凝欣，走到她旁邊坐下。

換言之就是「妳不來我也不去了」的意思。

「你不要理我。」凝欣有點嫌棄地說，聲音大概是永翎屹今聽過最大的。

永翎也只有厚著臉皮坐著不走。

凝欣輕嘆一口氣，與永翎一起望向前方。

老實說，永翎也不知道該如何做。

當他看見凝欣那憂鬱的眼神，內心就很在意。他認為不可以擱著此事不管。他認為與凝欣有所交雜比起沒有好。

理由薄弱得讓永翎不敢宣之於口。

凝欣在永翎束手無策的時候說。

「考核連累了你，對不起。」

永翎聽出凝欣花了很大力氣說此話。

「我沒關係。」永翎微微一笑回應。

「不用安慰我。我很清楚自己，再跟我一起只會累死你嘛。」

「妳偷聽我們說話？」永翎感到有點似曾相識，右手掩嘴，回想的時候眼睛上翻。

她何時在電腦室啦？

「偷聽？」凝欣鎖緊眉頭，不同與憂鬱的困惑表情讓永翎覺得自在許多。

「妳真的沒有嗎？」

「我不知道你說甚麼。」

永翎覺得凝欣在裝傻，彼此爭論了好一陣子。最後發現是誤會的時候，永翎懊惱地敲敲腦袋。

「原來文鋒也這樣說嗎？你就該聽他說啊！」凝欣竟然有點開心地說，永翎變得更不知所措。

虐心的笑容使永翎揪緊心，甚至不能呼吸。

這樣下去，凝欣會崩壞。

儘管只是同學關係，永翎無法對一個正在走往崩壞的女生表示莫不關心。

不，應該說是……只是同學這點已經足以成為與其交雜的理由。

他沒可能置於不理。

就算只是為了自己內心好過一點這種令人心嘔的理由。

永翎就下定決心。

「我只會拖人後腿……」虛偽的笑臉在凝欣身上瓦解，露出的真心更是支離破碎。

「我不這樣認為。」永翎攤開手掌，擋在自己和凝欣之間。

「唔？」凝欣帶著驚愕的心情問，眼睛睜得更大，眼眸收得更小。

「我不認為妳拖我後腿。」永翎正經的表情告訴凝欣他不是在說門面話。

「怎麼會？我可是無差別的衝擊波。」凝欣轉為快要吵架的語氣說。

「一定有方法的！」永翎緊接說下去。

「……」凝欣再次表現出驚訝。

「一定有方法好好運用這種能力。」永翎重複說道。

「真的嗎？」凝欣的眼眸逐漸有了光。那是期盼的心情。

「一定有的。」

「教我！」凝欣不知不覺身體傾斜，她與永翎的臉僅一個手掌距離。

「其實我還沒有頭緒。不過妳想想，如果超能力者與生俱來是沒用的能力也太可憐吧。」永翎開始狡辯性質的理論。

他事後才知道自己說的跟「天生我材必有用」如出一轍。

凝欣則是一臉失望。

這種信口開河的情況，即使她對永翎發洩也會形容為正常不過。不過性格溫文的凝欣甚至不懂如何生氣。

「為甚麼，你要理我？」她倒過來問永翎的來意。雖然字面上還有封閉自我的意味，凝欣的語氣已經放輕鬆很多了。

這道問題難到永翎。但是他也沒有想很久就回答。

「看見妳，我想起我妹妹。」

凝欣眼底下的臉跟耳朵都紅起來。

「為何這樣說？」她穩著內心，尚可給出反應。

「不清楚，第一眼的感覺吧。」永翎看著前方說。

「跟我長很像嗎？」凝欣有點興趣地問。

永翎把永誼的照片給凝欣看。這種東西分享給女生看心裡還比較好過

「不像。她那麼可愛。」

「妳也不錯。」永翎基本上想也沒想就爆出這話。與其說是回應，永翎的回答說成條件反射會更合適。

永翎的回應使凝欣感到衝擊。

她輕觸怦然心跳的胸口。

體溫上升得意識有點恍惚。

短暫的沉默來到兩人之間。

凝欣漸漸平復心情。

「真的要說，之前我對你的態度也不好，對不起。」

確認了永翎不是假意關懷時，凝欣為了自己把他拒諸門外感到歉意。

「是我纏擾在先，這怪不了妳。」永翎說到「纏擾」兩字，生硬的笑臉帶著的苦味不能再多。

「我的性格差得不能再爛吧。」凝欣隨手拾起腳邊的黃葉，馬上又放手讓它隨風飄去。

「我覺得還好啦！」永翎這次說的確是門面話。

凝欣當此是耳邊風，彷彿對自己繼續說。

「我不愛說話。我滿羨慕你馬上就跟他們建立關係。偶爾我也想像其他人一樣，只是我不知道該怎樣做。一面對這種麻煩事，臉上就不自覺露出這種表情。我果然很討厭嗎？」

「不討厭。」永翎馬上止著凝欣。

「嗯？」凝欣的聲線高了幾度。

「那麼試著向各位表達心意吧！」永翎臉上的笑容稍微比剛才多了。

「我甚麼都不擅長。他們不厭惡我嗎？」凝欣抓起一小綴髮尾在指尖間揉弄。

「不會厭惡就是啦！」永翎說了個善意的謊言。

「但是，我始終有點害怕。」

永翎一副「沒問題沒問題」的說。凝欣垂下眼光，兩行優美的睫毛幾近合在一起。

「也不一定要建立一大堆關係，這種事得要按各自的喜好。」

「我有能力做到嗎？」

「跟學習超能力一樣，我相信妳可以。」

凝欣欲言又止，本想說下去的話化成銀鈴般的嗯哼聲。

「我們回去大家身邊吧。」永翎從草地上站起。他沒馬上就走。在聽見凝欣的正式答覆前，永翎會等待。

「現在嗎？」凝欣猶豫不決地左右而顧。

「在學校裡也許會覺得唐突，現在是踏出第一步的好機會。」

永翎變得有點雀躍地磨拳擦拳。然後他再說。

「妳願意從今天開始跟各位趟開心扉嗎？」

宣言一般的話使凝欣的思緒有過一陣混亂。

這時，從樹上給吹落的紫色花瓣在凝欣前後飄過。

凝欣不論是眼前的視覺還是意識都漸趨模糊。

班級活動進行途中，其他老師早就跟學生們一起。充當司令台的山邊亭子遂只有徐教官和袁教官。

卡啦OK箱實際上是配備電池的小型雷達裝置。固定在箱子裡的電池能使雷達以最高效能持續運行八小時。

「妳吃午飯沒有？」尚武檢查通訊設備時，出於閒聊的意圖說。

「吃過了。」蔚喬看著雷達的狀況，上面標示了己方人員的位置。她確認第五行動連的人員都在預定地點待命後回應尚武，手放在身旁的軍事集束箱。

「結果妳今天還是軍糧野餐。」尚武開玩笑，也有點挖苦蔚喬說道。

蔚喬回以鄙視的目光。

「我今天不是來玩的。」

「偶爾要放鬆一下啊！剛才我看了中島和阿克塞爾在Ａ班裡玩得很開心。」

「他們還是學生，但是我們是教官。也請你別忘掉第五行動連。」

真是毫不留情面的話啊！尚武如此想著自己的同袍。

「所以我回來了……卻說他們知道我們與第五行動連的關係，反應比想像中正面。」尚武回復正經的表情述說。

「我覺得沒什麼好意外了。」蔚喬的眼睛沒從雷達上移離一眼。也就是說，她沒看過尚武一眼。

身材和樣貌都接近明星的徐尚武，蔚喬卻接近沒有想看他的衝動。

「狀況一切正常吧？」

「難道你很想出狀況？」

尚武問道。蔚喬的反應繼續是句句帶刺。

「我沒這個意思。我只是想，妳不是打從一開始就預料到ASC的威脅嗎？」

「對啊！對方一定看見我們集體出動。真不明白理事會在想甚麼。明知道遇襲風險很高仍然要舉行秋遊，而且在這種情緒高漲的時期。」蔚喬砸嘴，尚武見狀也只有苦笑。

「要是取消，同學們會不高興喔！」

「也可以選擇到野外實戰訓練中心啊！總比這種荒山野嶺好。」蔚喬說完，揮手驅趕縈繞在頭邊的蚊子。

「到那種地方就沒有秋遊的意義了。不過，理事會維持原本的決定也令我有點意想不到。」

「我經常覺得這決定很奇怪。」

「妳如何看？」

「不論是直接派本部攻擊白陵高中還是媒體操作看來，反超能力組織的行動無誤是轉趨強硬和具攻擊性。理事會就像是配合他們……我不確定我這樣說正不正確。」蔚喬按著太陽穴，如此困惑的她也是很少有。

「毫不退讓，奉陪到底的意思？」尚武補充說道。

「大約是這個意思。」蔚喬精神一振，手指著尚武說。

「就算是這樣也太……」

「等等！」

尚武試著反駁蔚喬的推論，對方卻舉起手叫他安靜。

「該不會是……」

蔚喬神經條條的樣子令尚武略感不安。

目睹形勢的本人也是相若的心情，然而這種程度對她來說可以輕易便壓抑下來。

她把各種咒罵的說話藏起。

「ASC飛行部隊從西方及南方逼近。西方飛行物共九乘，南方共五乘，總共十四乘……西方的雁形梯隊開始分拆，四乘往東南方匯合，四乘往東北方，企圖繞過後方進行包圍。」

蔚喬讀著情報的時候，已接通第五行動連的通訊。

「那裡正是學生們進行活動的場地。」

尚武無法從容以對，不過他沒有陷入慌亂。

「呼叫！所有待命單位出動，首要任務是保護學生撤離現場。現在根據事前的部署前往預定位置。」

『遵命，長官。』

無線電裡傳來部隊成員的應諾聲。

「果然還是發生了，但是他們大概料不到我們有所準備。」

「山的西側有人。」

尚武指著距離山邊不遠，一動不動的白點。

「回送信號的擁有人。」

「是一年Ｄ班的陳永翎的增幅器發出的訊號。」

「他如何跑去那裡了？」

蔚喬聽到這個名字，不禁蹙眉。

「訊號座標一直停留不動。」尚武時刻更新監察到的狀況。

「他該不會……」蔚喬想起白陵高中受襲的狀況。

「接觸剩餘時間是？」她再問。

「四十五秒。」尚武馬上計算完成，回答。

「通報中島和艾克。我就向永翎發出警示。」

「了解。」尚武拿出行動式通訊終端（並不是手機），選定綾香和阿克塞爾的ICS線路。

因為事先就吩咐他們把ICS線路調成可隨時接通的狀態，所以尚武就馬上聯絡上兩人。

「沒時間了。我們先前往該座標。」蔚喬帶上一個不輔手把的盾，跳過亭子的圍欄。

她估計再過三十秒，永翎和敵人便會相遇。

她思考拆開分隊的用意。

如此做的可能只有一個：那個人強烈渴望親手打倒永翎。蔚喬根據之前調查得來的情報，心裡只想到一個人。

餘下的時間已經少於三十秒。

蔚喬很清楚此時間是假設敵人只有近身武器。

她開啟行動式通訊終端開始撥號……

「但願可以找上那傢伙……」

蔚喬全速跑步時，心裡如此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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