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遺忘的末裔--失落者戰記 - 第八十五話　如鷹翱翔。如準精確！

地面在激烈交戰的時候，好像少了一個個體。

那個少了的個體在幹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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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刻，在百米高空，仰望著天空。

每當文陷入苦戰之時，或是陷入困惑之時，都會故意這麼做。

這不是逃避，因為他最終還是會回到地面。

回到，那背水一戰，絕無退路的死地。

因為，只有陷入死地，才有可能體會，才有可能清醒，才有可能有所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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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雖然他從小就會這樣做，可是他好像從來沒有跟誰說過，他所能跳最高的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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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從未對誰說過，他對天空那堪稱癡迷的嚮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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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有了天空，為何，還是要地心引力，將我們束縛在地面之上？」

「就好像，明明存在所謂的自由，為何我們，還是要在命運之中掙扎，還是要被所謂天命束縛，卻照著既定的軌跡去走？」

文從未對誰說出這些問題，認識他的，似乎也從來不曾想過，他會有如此迷茫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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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文很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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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光元素使，他厭惡晴天的太陽，喜歡黑夜的群星；作為神族，他厭惡崇高的諸神，更親愛平凡的萬物：作為失落者，他更好給予，而非掠奪。

他是個矛盾的個體，卻從未有誰發現過他心中的矛盾。

「所以，到底是為什麼呢？」文輕聲地問道。

他轉過頭，一隻雄鷹正好飛過。

看著那隻鷹，他打心底羨慕。

「野獸，也未必不好啊。」

「隨心所欲，不用受靈性限制自身，自由自在的。」

「好想，像你一樣啊。」

話畢，他上行的動能徹底告罄，地心引力發揮了作用，開始下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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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墜過程中，一段又一段的經歷從腦海中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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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弟弟的聲音響起：（等等我啊！）

記憶中，幼年弟弟總是在他身後跟隨著，雙眸中只有崇拜、嚮往的眼神。

與之相對的，是空蕩蕩，家徒四壁的小屋、從小未見過面的父親，以及總是消失不見的母親。

（大哥！你會不會，像那些鷹隼一樣，飛到我永遠追不到的地方。）

（會！）文斬釘截鐵地回復道，弟弟聽到，淚水都要漫出來了。

（所以，你要努力，不停的努力，直道追上我。）

（那也太難了吧。）弟弟反駁。

（世上沒有難事，只有你願不願意去做而已。）

小男孩擦了擦淚，問：（大哥，你為什麼總能這麼堅強？）

（明明，我們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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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堅強嗎？其實不。

他只是，偽裝的很堅強。

孤寡者，除了依賴自己，還能依賴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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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太陽神的直系後裔闖進了他們的小破屋。

（文．白水弓，你的父親已經證實戰死，現在依照神諭，命你立刻從軍。）

於是，他被帶到了戰場，從此展開了無止盡的戰鬥。

直到，身邊的戰友死絕，戰鬥也還是沒有止息。

永無止盡的戰鬥，意味著永無止盡的痛苦，在這重壓之下，他也曾想過，一了百了。

可他，還是堅持到了現在。

這又是為了什麼呢？

（你們這些失落者，就只是我們這些神族的奴隸。）

（能為諸神而死，你應該要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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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甘嗎？或許吧。

可這份不甘，他又能向誰去述說呢？

最底層的存在，除了不甘，又能怎麼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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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話故事裡，主角總能自我蛻變，就如毛蟲變蝴蝶那樣。）

（可現實，從來不是這樣。）

（有些東西，自生命但生下來就注定了。）

（有些，生下就注定是贏家，是絕對的掠奪者、就注定了，要我們這些底層為他們獻上生命。）

（這，又要怎麼改變呢？）

看向天空，文又一次的說道：「好想，像鷹一樣翱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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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閉上了眼睛，解放自身的力量，過剩的力量超過了軀體所能負擔的上限，維繫世界平衡的律法開始作用，身體逐漸變成了一粒又一粒的結晶，元素化，正在發生。

感受到自身逐漸融入元素之中的同時，他也看到了一段虛假的故事。

這是，元素為撫慰他的靈魂，而創造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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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中，他父母健在，有著三位弟弟。

父親是位盡職的軍官，母親疼愛四兄弟，而他不用負擔父親那養家的職責，不用負擔母親那樣照顧孩子的任務，他從小，就是自由的。

他不用負擔失落者的命運，不用對抗失落者的本能，那怕為神族而戰，那也是出於自身的真心。

戰場之上，他遇到一位美女，善使刀術的她，與自己交戰千百回合不分勝負，在這過程中暗生情愫。

於是，他們私自從軍隊出逃，隱居在遙遠的大陸之上，從此不問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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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自由、隨心所欲的生命，正是文所嚮往的。

（自由，不應受到限制，誰都無法決定誰的命運。）

腦中響起元素的聲音，自身與元素同化的愈來愈徹底，眼看就要徹底與元素合而為一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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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定，就無法打破嗎？）

突然，一個聲音在腦中響起，接著，更多的聲音出現。

（一個個體無法違抗命運，那成百上千個呢？）

（就算注定不能改變，也不能放棄。）

（唯有反抗到底，才是真正的反擊。）

最後，閃過的是一位身穿黑色盔甲的魔女。

（明明，你很頑強，可為什麼，這份頑強……）她手持長刀，緩緩的走到了滿目瘡痍的他面前，笑著問道：（不能用在抗爭之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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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這瞬間，文猛然睜開了眼睛。

（所謂的強悍，從來不只是力量的多寡。）

（而是，對一切事物的抗爭！）

（自由、公平，從來不是誰可以賦予的。）

（而是，自己去爭奪來的。）

文感覺到，體內的力量逐漸消了下去，這並不意味著他力量被消耗了，而是他的力量被凝聚了。

（說到底，我可是背負了幾千個兄弟的血債啊。）

「沒有報仇之前就放棄，可對不起那些弟兄啊。」

「所以，抱歉啊元素！」文低聲喝道。

「我現在，還不能就這麼結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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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宣告的話語，元素結晶徹底崩落，向著四周爆散。

（你又利用我們……）

（總有一天，我們會擁有你……）

恍惚間，彷彿聽見了元素埋怨的話語。

與此同時，文也停下了下墜。

凝聚在體內的神力，將殘留的元素粒子吸引著向身後的肩胛骨而去，讓文感受到了一股幾乎要燒穿肌膚的炙熱。

而文的腦海中，浮現出了自己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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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副嶄新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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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力，決定規則，決定一切。

只要力量足夠，不論腦海中浮現的是什麼，都有辦法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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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開雙臂，解放神力，聚集金黃色的光元素在他的背後聚集，最終猛地變成一對如猛禽般的雙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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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雙翼，絕非虛假的形象，而是有真實作用的實體。

羽翼煽動，金黃色的羽毛散落，也產生了上升的力。

滯留在空中的他，只感覺煩惱都暫時的被拋至腦後。

「真舒服啊！」感受著迎面而來的風，文發自內心的說道：「又更羨慕你們這些老鷹了。」

感嘆完，看向地面。

離地三十米，卻已經足夠看輕地面上的一切狀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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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雙手握緊長槍，雷光包裹著槍身，其力量遠比以往要更加強大，甚至比斬殺杰可．白可凡或是對抗神官柯維爾都還要更強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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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還做不到如鷹般自由自在的翱翔。」文調轉姿勢，頭部朝下的同時緊緊地盯著那個滿是罪惡的失落者。

「但，如準一般，精確的狙殺獵物，還是做的到吧！」

火花在奪屍者身上展現，而文的雙眼，穿過了火花、穿過了厚重的肉體，看見了那唯一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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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上的眾個體，在盡全力限制的布雷克伯爾。

但，也沒有辦法限制多久，艾薇爾所使用的平和之環，其效果注定不能持續太久，而當效果消退之時，布雷克伯爾勢必會使用其他魔法或武技來打破這個局面。

就在這時，一道金色的光像是流星一般劃過天空，緊接著突然在空中直接垂直落下大概十米的高度。

從這裡開始，一切好像都被放慢了速度。

只見那顆流星在又一個九十度直角的急轉彎，飛到了布雷克伯爾的身後，隨即進行了最終俯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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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俯衝到落地，只花了一個眨眼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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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光退去，張開著羽翼的文半蹲在地上，緩緩的站起身，甩動手中的長槍，張開背後的雙翼，無數神力形成的金色羽毛四處飛散。

下一秒，時間恢復正常流動，玻璃球粉碎的聲音突然響起。

只見布雷克伯爾的身體，開了一個半米的大洞，而胸口那個維持奪屍邪術的核心晶球，也徹底粉碎成了無數碎片。

漫天羽翼之中，布雷克伯爾的身體開始四分五裂，死亡瞬間反噬了他。

「我，是……不朽的帝王。」

「總有一天，我……們，將，榮歸故鄉……」

這段話，成了這位奪屍者最後的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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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戰鬥，也就這樣落下了終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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