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象三部曲 - (四)相遇

「又是你，看來你今天真是多災多難。」一位不認識的警察像是同情我。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LbzeIsqIk

我坐在長長的木椅上望著他，真的不知道應該怎樣回應才好。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VgZ3FVBVC

一天之內發生的事實在太多了，面試失敗了、遇上了車禍與目擊一樁兇殺案……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aPNNaEH6p

但最叫人不能安心的是，我真實地看見了那不應該存在的「幻影」。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fragdQcoy

「那都是『我』嗎？」

「只是樣子像，但其實是另有其人？」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8u0BeO4E8

「我的思覺失調了？」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7s2MJIcfO

「我瘋了？」這種種問題，我心中不禁問道。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st66NmYfA

所以，比起現在的焦慮，被陌生人同情的不快顯然變得微不足道。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WVEpV6JHc

那應該說，我現在實在沒有多餘的空間去處理那不快的感覺吧？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gnAOLCmnp

但，最吊詭的是，我覺得這樣反而比平日輕鬆。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95C6hCIvp

我偷偷苦笑了一下。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RUSylZtjF

看來他並沒有留意到我這細微的動作，他接著說︰「去那邊的房間落口供吧。」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EumHEQQLe

我好不容易才站起來，走到那房間，坐在指定的位子上。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BJdsFZyXZ

面對著一個陌生的警察，他只是低著頭處理他的事務。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6XdIS2gnw

如果今早像審問，現在就像行刑了。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eDuvkufEI

沒錯，這種無了期的等待，使我有等候行刑的感覺。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Rh7zvlGWB

雖然我知道兩件事根本不相關。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nB7b8r12k

但是比起早上的面試，現在的我更覺膽怯。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4pYDC4LZQ

雖然我知道兩件事根本沒理由。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6cZuGWwsk

「我是沒有選擇的。」想了很久，心中只得這個答案。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duqGijGH5

「杜約翰先生，今天下午一時時離開這個警察局後，你去了哪兒？」那警察問道，看來他把注意力回到我的身上。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J1u2FNROL

「……華盛頓冰室。」我答。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JzqJyrmvC

「到達的時間是？」他問。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KUardD7Sq

「大約一時半吧。」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5BolWm60o

「可以把當時的情況再告訴我一遍嗎？」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Qv2HV5JD2

我把我所知道的也告訴了他。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RQNMZeSCt

當然，我隱瞞了看見「幻影」的部份。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BVZXILPtQ

在理性上，要我接受自己是有一點精神的問題、接受這一切「幻影」都只是我的錯覺，都是我一個人製造出來的，那將會是很輕易的。因為這些都只是我個人的事，只要在一些心理的評估就會無所遁形吧。但是，從感性上，甚或從「現實」的證據上，好像迫使我不得不放棄把現實與虛幻可以清楚地畫分嘗識，打回一個混亂不堪的世界之中。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43n5T1RjK

「你肯定兇手開了八槍嗎？」他問。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vGz5QmOWN

「肯定。」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l2jzO05gh

「肯定？」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bW6njgT77

「是的。」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oK3Bou2ZX

「真的嗎？」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H38u0TWrr

「……」被這樣無止境地追問下去，我實在開始有點不耐煩。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iAJZfCAjp

他好像知道我的不滿，連忙解釋道︰「你知道為什麼我要那樣確定？因為現場只能找到三顆彈頭，但是彈殼卻有八個，那即是說，有五顆彈頭從所有人的面前消失了……所以這件事我們也覺得很奇怪。」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ZYAb24hHn

聽到這個之後，我就覺得好像中了一拳上勾拳一樣，滿天星斗……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R78wg2cSJ

除了我之外，好像沒有人知道那五顆彈頭的下落。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OsI7nMENM

我知道，它們還留在「幻影」的體內。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7jAdgJyi8

可是，我說出來，又有誰會相信？縱使是我，也沒有把握說服自己相信這個「事實」。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Tudl8qeTy

「你沒事吧？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fI3nAI9JF

「……沒事。」我說。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ShRy2oX9s

「那可以描述一下兇手的外瞏嗎？」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l07IE0cey

我把他的樣子告訴了他。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xjeqcK796

「什麼？這不就是今天車禍中的其中一名乘客嗎？」他看來也很震驚。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0YSxInytz

我點頭。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bzPJLLL3u

「……你肯定兇手就是他？」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dToMrAW5F

我再點頭。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aZIyFuaBo

他看見我如此肯定後，並沒有再理會我有什麼新的情報可以提供，就立刻跑了出房間，看來是請示他的上司吧？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HubiBCRTm

過了一會，有幾個比較高級的警察進來，把我圍著，就像發現外星人，要討論如何解剖它一樣看著我。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da7YTRq5O

「這是件鬧劇。」我的心道。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jDX8B3x3X

沒錯，就像數年前那個電視節目一樣。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LlBQFzMk9

因為他們所見到的，並不是「真相」。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PgyGnvdLY

面對著「表象」，他們半信半疑。事實上，他們心底裏相信，但思想上不允許相信，亦不願意相信。一切他們所相信的都是建立在肥皂泡的表面上。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MBnVtED6J

但是沒有甲殼保護的肥皂泡到最後還是要爆破的。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omoDrx4mx

那是定理，已經早已決定了。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6odJUwYEx

這裏的人所做的一切，與公仔箱中的虛假，有什麼分別？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QyuhWKkHh

的確，這與行刑沒兩樣。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DEWqcqnyy

「那現在可以再開始嗎？」其中一人道。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jCI53K0iF

我點頭。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6caI1uWhb

等了接近三十分鐘，他是第一個願意接受事實。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Mz6PZeT6F

「二零零零年三月十三號，即是今天，下午兩點，你在哪？」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VWucz4qZL

這個問題像是為著要問而問，滑稽得很。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PxvW5UFFs

「我在華盛頓冰室。」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1KtLmoicZ

「由幾點開始？」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dnJ397rlo

「由早上十二時半左右吧？」我答。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OLodSGttd

這種對話持續了十分鐘。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OKex83ocZ

「你肯定兇手就是今天車禍中的其中一名乘客嗎？」他們斷斷續續提出了相同的問題。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5ZEQUP39j

難道沒有其他問題可以發問嗎？現代的人真不知道是記憶力出現問題，還是習慣性地不信任呢？對別人的猜疑居然到了不知所謂的地步。不過，我想，最合理的解釋恐怕是，他們最信不過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的耳朵吧？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n8M7TiVga

當然，我沒有再回答他。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E97P7FdAq

「你會出來指正他嗎？」其中一個姓莫的問道。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BhWvXfcNF

「我不知道。」我冷冷地回答。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tBkorSFE6

「……」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5sDQ1M6Om

他緊緊地盯著我。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2C1hNvxZf

「你會出來指正他嗎?」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gb5bmF99Y

說真的，我最怕的就是這種人。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BLuL50t8K

「好吧……」像是屈服地回答。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DQ9v5E642

「真的？」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IpV9olxxX

「是。」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prBgIllXI

他們都走了出房間，密談著。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j6C3z7CTq

只留下我一個人。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oMXIlcGah

這本來很「熱鬧」的房間，一下子靜得有點嚇人。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CNWEx1lB3

可能是因為氣壓的關係，嗚嗚的耳鳴在打轉。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XvuZ8rrmm

「嘻。」突然聽到一下笑聲。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Rpru6f46O

「？」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OOZHwR71N

我像在惡夢中扎醒，緊張得東張西望。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i6rWPghnc

這像這時，那個姓莫的好像小孩子終於得到自己想要的玩具，滿心歡喜地跑入來，說︰「你可以離開了。」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SOgZsJGGf

不知道是坐得太久的關係，還是其他的，當我站起來時，感到一陣暈眩，腳步浮浮的。身體好像輕上了許多。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toq1ix76i

地面不堅實的感覺，只有人在生病時才會遇上吧？但是，我現在確實地感覺得到。那我是在生病了？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aJmdFQybI

「看來我是有點發熱。」我只好這樣解釋。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w1pQwqczY

走到警署的門口，才發現街外正下著大雨。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vaDBkIjFM

我只好在那兒等待雨停下來。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5IEK4go3D

景色由於雨勢的關係，開始變得矇矓。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o5pD31hQj

有一個人的影子在大雨之出現。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ctLTJ5yV6

突然發現原來就是殺人兇手。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FblQURptf

當人經驗過大恐懼後，我想會變得較敏感吧。我的腳軟了，跌倒在地上，耳邊只響起這句話……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wjHg9GQJk

「他要來真正的殺你了！」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x1RjubuZB

我想叫救命，就是呼不出聲來。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RL7pTeCvt

就像溺水的一樣，身心都向下沉。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SyD2DcoII

我知道，在下面等著我的是無底的黑暗。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pbJyBk4MA

我就像今早死去的幻影，想拚命向上抓。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i48p01kUN

但是他望了望我，像是早就知道我的反應，用同情的眼神望我。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YNmnBhnX7

這時心突然熾熱起來，毛孔都向外伸。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c4KwyqnJl

那是憤怒的感覺。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hqY12G4N9

那個棲身在角落中的「我」慢慢浮現。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0vEFQDu63

那個不信命的「我」。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lmJfImXiE

「我」就是時常在我耳邊響起的聲音。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xGqECownA

「我」就是我的不幸之源。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Ns5PXP9T6

沒錯，我實在很討壓「我」。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psEZjziyy

可是，「我」不只是存在於我的思想之中。我可以肯定，「我」是存在的。

我感受得到。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FW1MLJ6j0

因為我現在親見看著「我」。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x1gq4Gryf

兇手好像也發現「我」的存在，與我望向相同的方向。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xOXybihjX

他向「我」點頭。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I9JuHYAcc

然後冷冰冰與我擦身而過。他是來來投案的，我才知道，後來。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Z2gf0QGnL

「他不殺你，真走運。」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KNWxlEy6J

驚魂稍定，令我在意耳邊的說話。那毫無疑問是自己的聲音。起初，我還以為是自己的心音。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eK0x21MmM

我向著聲音的方向望去。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kDMDV3d75

我還不及來反應，來確定眼前的一切，他就再開口與我說話：「看來你也發現了呢！2035號。」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Ue2CJb6fw

2035號？他像是說我呢……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GR5FmU4vx

「但你還是在迷霧之中吧？」他微笑著說。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0mW9I5T4S

有一位警察來到我身邊問我有沒有大礙，並把我扶起時，他把笑容完全收起，說：「你很快就會知道，很快……很快……」然後就像冰室裏的「幻影」一樣，慢慢地消失在空氣之中。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CBvZNMFHZ

我望了望把我扶起的警察，他顯然是看不見我看見的東西。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u0dk2ztCR

「有什麼嗎？」

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PcXTn1sAy

「……沒什麼。」我知道說什麼也是徒然的。

ns216.73.216.235da2

介面主題:

字體大小:

行距:

段距:

自動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