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槍 - 苦修．一

苦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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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恩冰冷地盯著眼前獨目角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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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便朝向前踏步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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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目角熊雖然畏懼，但沒有逃跑的打算──它的家人都已經死在這片土地，它失去苟且偷生的想法。縱然死，它也想把這些人類殺死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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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仰天咆哮一聲，便同樣筆直朝著左恩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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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恩舉起了右手具銀色蛇紋的黑槍，朝著獨目角熊戛然扣下了板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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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然一聲巨響，如驚雷乍現，又似一頭猙獰巨蛇發出的蛇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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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頭獨目角熊如遭重擊，向前奔跑的身子被硬生生釘在原地，痛嚎出聲。只見這角熊的身子出現很多密密麻麻的細小傷口，滲出了鮮血。縱是如此，近在咫尺的一槍，卻沒能直接將它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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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不死嗎？」左恩低聲喃喃自語，聲音都帶著明顯的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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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目角熊忍痛咆哮，對著左恩探出森然如利刃的熊爪！左恩不退反進，欺近於熊身，彷彿要踏進這角熊的懷中的同時左手輕描淡寫地一擋，架開了這一爪，右手握槍近在咫尺從角熊的肚子裡開了兩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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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如兩道蛇嘶炸響，伴隨著的是角熊因劇痛而發生的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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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只有那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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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恩沒有任何猶豫，身形微側閃過角熊已因劇痛而變得無序的爪擊，身影一躍便到了半空，很難想像有人類竟然能夠憑空跳得如此之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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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成為了他的披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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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居高臨下，如一之谷般自急坡從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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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把黑槍的銀色蛇紋，已對準了近在咫尺的獨目巨熊──那僅存著的一隻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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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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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恩重新落回地面，槍已被他重新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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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頭獨目角熊同樣轟然倒地，死得不能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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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這頭角熊，左恩也是默然無語，雙手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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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死亡不會白費，你的血肉將會成為太陽部落的養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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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太陽神照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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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左恩已重新收拾心情。對於狩獵，他已經架輕就熟，自然不會在這等情緒深陷下去。他走回卡山身邊，看著這小子昏睡過去還抱著那根黑色大槍，不由得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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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又隨即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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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這是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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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沉睡著的卡山，又看著其懷中的黑色大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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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娃，妳又在施甚麼妖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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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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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叢林之中，黑夜主宰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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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獵人並肩而走，臉上盡是戰戰競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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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人，腕間足有十多顆獸齒刺青，是身份象徵的同時，也是他所背負的責任。他自持實力不俗，便帶著幾個年輕獵人出來狩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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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卻萬萬沒想到遇上這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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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名長相稚嫩的少年看到前輩神色凝重，不由得心下更怕：「師父，這……這是甚麼凶獸？我連長相都沒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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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並非凶獸。」為首的獵人戛然打斷了他：「而是比凶獸還要恐怖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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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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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響驟然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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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輕獵人看向那位獵人導師之時，卻只看到他面露驚愕之色。至於在眉心，有著一個拳頭大小的破洞，血如泉湧，看上去恐怖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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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訓練、甚麼冷靜，此刻在少年們的心底盡去。只剩下一種對於生存的本能，一個個紛紛失聲尖叫，狀若瘋魔，如散兵遊勇般向外逃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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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間，夜林之中只剩下那具了無生機的屍體。或許再過片刻，便會有飛禽走獸前來，啃之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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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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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腳步聲踏於林間落葉之聲，漸漸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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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臉龐似被黑影所籠罩，唯一讓人清晰可見的，大概便是他那一身奇異的白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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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身影在打量著屍體，似思索著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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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才安靜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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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那屍體永眠於此，不得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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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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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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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山猛地坐了起來，嘴巴發出著無意義地吼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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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音此起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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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定睛看向四周，只見這是一座山洞。但這山洞內的佈置井然有序，更有不同的掛飾、壁畫。也有用以睡眠的石床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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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卡山又很快看到自己躺在柴火堆旁，其火上架著一個鐵鍋，裡面自有誘人的香味灑然而出。左恩就在柴火的另一邊，靜靜地看著自己發瘋：「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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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師……左恩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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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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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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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發生甚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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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甚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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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恩的額角微微抽搐，又覺得自己的頭開始疼了起來：「冷靜點冷靜點，慢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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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熊在那邊。」左恩撇了撇嘴，卡山順著目光看向，便看到山洞的石桌上，有著一個雙目皆空的角熊熊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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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熊被我解決了，這裡是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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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你的槍，在你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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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山這才回過神來，看向自己躺著的地方身旁，一根冰冷而猙獰的大槍安靜地躺在地上。他怔怔地看著槍，目光複雜。有著嚮往之餘，卻帶著一抹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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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一切，都被左恩收進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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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神槍手是甚麼？」左恩看著火候差不多，便拿起一個石碗與勺子，從鐵鍋裡盛起滿滿一碗遞向卡山：「熊肉鍋，補氣血筋骨，正好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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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山明顯也是餓得要緊，道了聲謝便接過石碗，顧不得回答便開始小口小口喝了起來。也不是因為他身體不便，而是碗裡肉湯太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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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槍手……用槍的，就代表神槍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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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恩給自己盛了一碗，便提醒道：「神槍手重要的不是槍字，而是神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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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那黑色大槍一眼：「我們的槍裡面，蘊藏著古代神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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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山這時剛好喝到一半，在聽到左恩那句說話便僵在原地，差點沒嗆到，咳嗽幾聲之後才目瞪口呆地看向左恩。左恩也不在乎他的反應，喝了一口熊肉湯後舒爽地呼出一口氣，又道：「我想，你自己已經感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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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山回想起自己初次握著這大槍時的感受，面露茫然：「槍身像是擁有源源不絕的力量，傳入我的身體。但後來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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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搞不清楚，在戰鬥的是我自己，還是……這把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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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卡山驀然想起左恩曾經說過的那句話──神槍手便要具備不畏世間一切的勇氣，否則的話……會被吃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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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他以為左恩說的是強大的凶獸，原來是指神槍手的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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