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森 - 第八十七章

繼早上的風波，不止學校，連落日都變了。

林笙在遠處時就看見落日的門口排了最少三組客人起跳，他沒有多想的走進後門，結果才剛換上店服，就立刻被大智抓到了客區位。

很多女生一見到他就開始激動地摀起嘴巴，但小小的尖叫聲還是傳到了林笙耳裡。

「⋯」

不好的預感再度降臨。

大智向他展示座無虛席的落日，感嘆著：「林大校草你看看⋯⋯好多妹紙啊，滿桌滿席的女生都是衝著你來的，外頭那些剛進門前看見沒，也是因為你！」

「⋯」

真想一把火燒掉校版。

大智依舊一臉看戲的樣子，說：「當初果然沒讓我押錯牌，你就是有那股潛力在！！」

「⋯」

還真是謝謝你的讚賞。

林笙輕嘆了口氣，還沒說出一句話，手裡就被塞了一台平板，大智給都不給機會，大笑說：「現在二桌、三桌、八桌和吧檯位的客人全都指定你點餐，你可以開始發揮你搖錢樹的功力了林大校草，去吧！」

「⋯」

大智走之前還不忘提醒一句：「今天特點是粉色雪莓千層塔，搭配飲品可以獲得手工餅乾一份，業績要翻倍漲就靠你啦，鎮店之草！」

「⋯」

鎮個屁。

但是林笙無法拒絕，只能換上微笑，幫客人點餐。

客人的視線都沒從他身上移開過，他也收到了各種噓寒問暖，更直接的女生還塞了一堆紙條給他，上面全都是賴的帳號、社群帳號和電話號碼，甚至還有人想等下班後約他出去。

也就是這一刻，林笙腦海閃過了一個念頭。

假設他和落染天公開的話，這些煩人的事情會不會就此消失？

可是理智告訴他還不行，得繼續忍。

這也許是林笙在落日上班以來最累的一次，過度的表情管理讓他的臉都有點僵了。

他在後台等送餐的時候靠在牆壁休息，揉著發痠的側骨嘆氣。

正當他放空到一半，有人撥開間隔用的門簾，林笙就看見了段老闆。

段老闆見到他也笑了：「原來你在這！」

林笙站直身體，說：「在找我嗎？」

段老闆的笑容比平常多了幾分，看起來是今天的業績讓她相當滿意，「對啊，想和你討論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段老闆的眼神逐漸發亮，直說：「我聽其他人說林笙你會拉小提琴，而且還拉得很好，這是真的嗎？」

林笙猶豫幾秒，還是說：「真的。」

段老闆的眼神全亮了，拍著手笑說：「那真是太好了！」

「⋯」

林笙不太明白，疑惑地看著她。

段老闆立馬開口說明：「是這樣的，其實我以前是想把落日打造成一間音樂咖啡廳，不過只播放CD也不能稱得上是音樂咖啡廳，加上剛開店時又特別慌亂也不知道能去哪裡找信用良好的人來演奏一些樂器，所以只能放棄了⋯⋯但是現在上天讓我遇見了你，林笙！」

「⋯」

段老闆非常激動地說：「能不能請你以後上班時演奏一下小提琴呢？不一定全部的時間都要拉小提琴，其中半小或一小時這樣，也可以自己安排曲目，當然薪水方面我也會區隔開來，以你演奏的時長來算，半小計起的話800你能接受嗎？」

林笙愣了，完全沒預料到段老闆的話。

段老闆見他不說話，也不自覺緊張起來：「你⋯不太能接受這個價碼嗎？」她有點頭痛，說：「抱歉，可能是我沒打聽好價⋯」

「段老闆。」

林笙打斷她，段老闆嘆了口氣：「是我沒想好，我不該這麼衝動來和你談的，要不這樣，我回去後再⋯」

「段老闆。」

再次被打斷，她也不說話了，等著林笙開口：「薪水不用多給我也沒關係，我可以在店裡拉小提琴。」

「⋯」段老闆以為幻聽了：「⋯你剛說什麼？」

林笙揚起了點嘴角，再重複一次：「不用多支薪給我，小提琴我也會拉的。」

「這可不行！」段老闆突然大喊一聲，嚴肅地說：「今天是我有求於你，既然答應下來了，就必須拿到你應有的東西，我不想佔你半點便宜，而且林笙，你要尊重你的音樂，是你創造了這段價值，也等於是替你的音樂賦予了價值，這就是被認可的意義，千萬不要讓它變得廉價了，所以以後別再說這種話，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你應得的那些，知道了嗎？」

段老闆小小一個人，沒想到肺活量這麼好。

這個畫面讓林笙想起許憫煜，於是他笑了笑，不再推托，「好，那就照段老闆的意思，這份工作我接了。」

段老闆紓緩了表情，也笑著點頭，說：「很好，交易成立，下次的班就可以開始執行了，有什麼其他問題都可以再問我，我很好商量的！」

林笙點了頭：「好。」

段老闆離開後，林笙繼續靠在牆壁休息，但心情卻變好了。

他下意識抬手轉著項鍊，想起某人，不用特別控制表情，嘴角就會自動上揚。

明明幾個小時前才見過，怎麼就這麼該死的想他呢？

想直接抓過來吻一頓，再抱一下、摸一下、揉一下，然後⋯⋯

⋯⋯開葷後真的不得了，腦子裡都是那種東西。

人生中第一次因為慾求不滿想翹班。

結論當然是沒辦法，只能收起那些廢料，去送餐了。

落染天說的24小時和365天全年無休，林笙真是說到做到，一點點明示暗示都不給，直到前一刻才說。

當日林笙破天荒地起了個大早，鬧鐘還沒響第二聲他就睜開雙眼，迅速按掉鈴聲，然後趴在枕頭上撐著頭，好整以暇地看著還在睡覺的人。

平常幾乎百分之百的機率都是落染天先醒，所以林笙一直沒機會看到他賴床的模樣，現在這樣就覺得很新鮮。

他們兩個的睡姿從睡在一起的第一天後就定下來了，反正都要擠一起，所以不是林笙抱著落染天，就是落染天抱著林笙。

在最初那段期間林笙半夢半醒時還發現，只要自己睡出軌道或攬著他的手鬆了，落染天都會在半夜起床把他給摟回正軌和弄緊一點，然後再躺著繼續睡，於是久而久之，林笙不習慣也不行。

現在想起林笙才覺得好笑，這是對睡姿的一種強迫症嗎？

林笙看了落染天很久，直到不得不叫醒他的時候才伸手揉著他的腦袋，笑說：「起床，今天要出門，不然丟你在家了。」

落染天依然毫無動靜，於是林笙又改去捏他的臉頰，「快起床，不是說24小時365天嗎，怎麼連起床都辦不到。」

這時落染天總算有點動靜，皺了下眉頭後，直接往林笙懷裡鑽，雙手摟住他的腰間，用低沉的嗓音說：「叫人起床不都是得先給個吻才合理嗎⋯」

剛睡醒就撒嬌成這樣，林笙突然覺得早起也是件好事，嘴角不禁又揚了幾分，然後低頭在他額角吻了一下，說：「滿意沒。」

落染天沒有要起身的意思，但手卻在他後腰揉了幾下，說：「還痠嗎？」

林笙輕捏著他耳朵玩，笑意不減：「沒這麼廢，而且你在睡前不是幫我揉了很久嗎。」

落染天沒說話，點了點頭，之後又沒動靜了，似乎是想繼續睡。

「⋯」

林笙看了眼時間，再不起床就真的來不及了，於是扒掉他的手，掀開棉被越過他後下了床，再迅速套上衣服，踏出門前又說了一句：「等下回來你還這副模樣，就準備自己看家。」

「⋯」

洗漱完後，林笙站在衣櫃前扣著襯衫釦子，又換了黑色襯褲繫上皮帶，看著鏡子整理著衣領時，背後靠上一個體溫，肩膀多一個重量，腰間也多一雙手。

他邊思考著第一顆釦子到底扣不扣邊說：「快去穿衣服。」

埋在他頸窩那人沒吭聲，就這麼安靜地抱著他。

林笙把第一顆釦子扣上第二遍時又說：「我不帶變態出門。」

「⋯」落染天過幾秒才悶悶地說：「要吻嘴巴才算數⋯」

「⋯」

原來還有這種起床氣，真他媽與眾不同，林笙長見識了。

於是為了完全喚醒賴床的某人，林笙第三遍解開第一顆釦子，然後手往後伸抬起落染天下巴，直接轉頭吻住他。

才沒幾秒鐘的時間，彷彿真的是個開關一樣，落染天瞬間就清醒了，纏著林笙的時候又去解他釦子，手也往襯衫裡探。

林笙當然也知道，不過沒立刻制止他，而是想到那時的感覺。

同個地方，外面覆著他的掌心，但溫度卻是殘留在裡面，連同心跳一起，不用燃點，一觸就能沸騰。

在落染天解開皮帶時，林笙用理智拉回防線，抓住他的手，貼著他的唇緩了下呼吸，低聲說：「快沒時間了⋯等等起了反應我可是不會幫你的啊⋯」

「⋯」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nRNvTwk1s

落染天垂眸看著他滾了滾喉結，然後低頭抵在他肩膀閉上雙眼，過幾秒又吻了吻他裸露在外的肩頭，沉聲說：「行吧，我忍忍。」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jTPNhJbMO

又過了半分鐘落染天鬆開林笙，幫他把衣服穿好再將釦子扣回去後才走到一旁的行李箱蹲下拿衣服。

林笙舒了口氣，將弄皺的襯衫撫平，再次把衣領整理一下，說：「你也穿件襯衫。」

落染天挑起眉頭，說：「情侶裝嗎？」

「⋯」林笙根本沒往這方向想，「不是。」

結果換來落染天一聲笑：「沒關係，我就當它是了。」

「⋯」

你開心就好。

有點趕的吃完早餐後，兩人馬上出了門，落染天還是不知道要去哪，反正跟著林笙就對了。

林笙看著手機導航，邊滑邊說：「有一段路，但現在時間算早，應該不會塞車。」

「嗯。」落染天幫他扣著安全帽，看了眼他背著的東西，問：「需要帶小提琴？」

林笙點了頭：「會用到。」

落染天雖然疑惑，但還抱持著期待，這場約會究竟是要去哪裡。

等他們到了目的地，落染天看著鐵柵門上掛的那些五顏六色的字體，疑惑的部份變多了，「⋯⋯育幼院？」

「嗯。」林笙先抬腳往門內的院子走去，落染天則是又看了幾秒才跟上去。

門口站著一個有點年長的女人，看見他們走近就先笑著開口：「請問是許憫煜老師介紹來的嗎？」

林笙點了頭，向她伸出手，說：「您好，我是林笙，今天要麻煩您了。」

她也點了點頭，笑說：「哪裡，是要拜託你們才對，我是這裡的院長，叫我劉院長就可以了。」說完她收回了手。

落染天見狀，也伸出手，說：「您好，我是落染天。」

劉院長也和他握了手，說：「那我先帶你們參觀一下院內吧，小朋友們都還在上其他課。」

兩人答應下來，和劉院長一起走進這間育幼院裡，雖然不大，但院內什麼都有，供孩子們活動的地方、教室、休息的房間、準備膳食的廚房和老師們的辦公室。

走廊上擺著許多塗鴉、色紙拼圖和很多附著注音符號的國字，每個教室裡都是縮小版的課桌椅，讓人回想到了那些孩童時期的畫面。

劉院長在前面介紹著環境，後面的兩人卻都沒在聽。

到這裡來時落染天早就猜了個七八成，見林笙一路低頭想事情的樣子，慢慢靠向他，然後伸手勾著他指尖，微笑說：「很緊張嗎？」

林笙也回勾住他，點了點頭說：「我不太會和小孩相處，怕等下控制不住他們。」

許妍說過林笙是個面對千人都不會怯場的人，但面對幾個小孩竟然能讓他如此緊張。

落染天揚起嘴角：「別怕，我會在旁邊陪你一起。」

參觀完後，劉院長就帶著兩人去到某間教室，當他們進門的時候，約有15位小朋友在，年齡落在6-10歲，孩子們看見兩人也騷動起來，各個眼睛閃爍，散發出好奇感。

劉院長站在講台上，笑說：「小朋友們，今天來了兩位大哥哥要陪你們一起上課哦！」

小朋友們全都開始拍起手，興奮的喊著：「好耶——」

「但是你們還是要喊兩位大哥哥老師哦！」

「好——」

劉院長讓開一個位子，笑著轉頭示意林笙站到講台上。

林笙見狀放在側身的手迅速握緊一下後就鬆開，深呼吸一口氣，就和落染天兩人往講台上站了過去。

他清了清嗓，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緊張，放輕語氣地微笑說：「大家好，我是林笙，今天一起快樂地玩耍吧。」

話音剛落，台下小朋友發出一陣騷動，尤其是小女生們。

「哇—老師好帥哦—」

「旁邊的那個老師也好帥⋯」

「劉院長好厲害，棒棒！」

落染天也接在他後面開口：「小朋友你們好，我是落染天，相信今天會是愉快又精彩的一天。」

又是一陣小小的尖叫聲，每個小女生都害羞的遮住了臉，露出一雙眼睛對著台上兩人發亮。

劉院長見狀也笑出聲說：「兩位老師都太帥了，讓女孩們都害羞起來了呢！」

接著劉院長又對小朋友們說了幾句話，就將全部的小朋友和林笙他們帶到一間放有鋼琴的教室。

劉院長要走的時候說了一句：「有問題的話我就在隔壁的教室，那小朋友們就交給你們了。」說完她離開教室，讓兩人自由發揮。

雖然緊張，但林笙好歹當過家教，也算是有點經驗，所以他並沒有一開始就坐在鋼琴前，而是和落染天分別坐在他們圍的大圓圈裡。

在來這裡之前，林笙研究過小朋友的行為模式，要融入他們就必須先建立好基礎關係拉近距離，讓小朋友對他不那麼陌生，於是林笙對著他們笑說：「喜歡唱歌嗎？」

劉院長走了以後小朋友們果然有些害羞，但還是很給他面子，慢慢點點頭，說：「喜歡⋯」

林笙見他們肯回答，再接再厲：「那老師想要認識你們大家，可以先介紹自己，然後再唱一首最喜歡的歌嗎？唱什麼都可以。」

他看了孩子們一圈，說：「有沒有誰要自願呢？」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7MhG0IFsL

每個小朋友還是很害羞的不敢舉手，不過林笙也不擔心接不下去，他今天可是做好一切準備才敢來的，「沒關係，那老師當第一個，雖然剛才我介紹過了，不過老師現在很想唱歌，所以給老師唱一首好不好？」

小朋友聽他這樣說，都亮起了眼睛，「好——」

林笙作勢的將一隻手握拳擋在嘴邊，清了清嗓子，笑說：「如果老師唱得不好，別介意哦。」

「不會——」所有人都給足了他面子。

接著林笙就說：「大家好，我是林笙，今天要唱一首《當我們同在一起》。」說完他就輕吸一口氣。

林笙一開口唱歌，落染天立刻看恍了神。

明明就是一首耳熟能詳、再簡單不過的兒歌，但林笙就是能把它唱得非常動聽，一字一句都帶有自己的獨特感，唱動著他的心。

林笙一收音，隨即就是一陣拍手聲—

「老師你唱得好好聽！」

其中還有一位小男生半跪起身向他大喊：「老師你明明就唱得很好聽，剛才害我緊張了一下！」

林笙笑了幾聲，說：「每個人對音樂的感覺都不一樣，萬一老師唱的不合你們心意，就太對不起你們的耳朵了，所以當然要給你們一個心理準備啊。」

他說完話，又是一陣笑聲。

氣氛漸漸熱絡起來，林笙又接著說：「我們來改一下遊戲規則好嗎，等上一個人唱完，就指定下一個人唱，所以先唱的人會有優先選擇權。」

聞言小朋友都很興奮地說：「好——」

「那麼，下一位請⋯」林笙看了所有人一圈後，雙眸彎起月牙，擺了一個請的手勢對著某人笑說：「請落老師為我們獻唱一曲。」

「好耶——」教室瞬間爆發出開心的笑聲。

落染天一聽見林笙那句話後，就知道下一個肯定是自己，但他也只能笑著搖搖頭接受。

學唱歌的這段日子終於能派上用場了。

「好吧，既然都被點到了，那老師也來獻醜一下。」他也學著林笙清了清嗓說：「你們好，我是落染天，今天我要唱一首最近很紅的歌叫Baby shark，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聽過呢？」

話音剛落，教室又是一陣大吼大叫的笑聲，連林笙都有點訝異他竟然會選這首歌唱。

接著落染天用雙手擺出Baby shark的招牌動作，非常有模有樣。

唱到重點時，他還作勢擺出了一個鯊魚的樣子，弄得在場的小朋友哈哈大笑。

林笙見狀也笑出聲音，像是在嘲笑他的幼稚，同時也覺得難得。

中途就連林笙也跟著比劃幾次，這首歌就在全部的小朋友和他們的同步動作下快樂的結束了。

在兩人的活躍下，小朋友們也越來越放得開，只有少數幾個還是有點害羞，不過林笙和落染天就會陪著他們一起把整首歌唱完。

等到所有人都熟悉一遍後，林笙就起身坐到鋼琴前，而落染天還是坐在小朋友們之中，和他們一起隨著節奏拍手，看林笙教唱歌。

雖然過程中一直不斷地重來再重來，但兩人依舊很有耐心一遍又一遍地教著。

最後在林笙的伴奏下，總算完成了這17個人的大合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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