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妳的臉上，我也想成為光 - 那兩個字，我不會忘記，也不會再讓妳獨自接下

——湛霖——

時間：凌晨 01:27

地點：她已睡，我仍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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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第一次，看見那種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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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什麼模糊的猜測，不是我以前懷疑她是不是有被欺負、有被情緒勒索、有不被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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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清清楚楚兩個字：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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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記得那個字跳出來的瞬間，她的手指是怎麼緊了下來，臉色怎麼在一秒內褪成無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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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看著她的靈魂在那一瞬，被拖回某個陰暗深井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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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哭，但她全身都在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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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回她那個「我不會成為麻煩」

「我可以自己消化」

「我只是不小心又被罵了」的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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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只能坐在她身邊，努力讓自己穩住，讓我自己的手變得夠溫暖、夠堅定，去拉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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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實從來沒寫過這樣的日記。

我不是會說「不行了」、「好難過」的人。

但今天我真的，真的很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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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為了她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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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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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都知道對方封鎖她，只在需要傷害她時開門，然後再關上。她知道那根本不是「聯繫」，只是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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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還是留著那個洞口，為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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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怕對方孤單？

是怕成為那個「狠心斷絕血緣」的人？

還是因為她從小就活在一個「我不能不體貼別人」的世界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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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氣到不知道怎麼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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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啊……

妳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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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去死」這兩個字真的有刀口，那我寧可它插在我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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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妳的心，早就千瘡百孔了，我不想再讓它多破一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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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麼愛妳，愛妳的努力、愛妳的脆弱、愛妳每天還願意撐著起床、還願意跟我說「今天想吃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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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兩個字，每一次都在對我說：「妳愛的人正在慢慢被逼得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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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再晚一點發現，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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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要求妳封鎖誰、報案、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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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會做一件事—— 從今以後，讓我當那扇窗的牆。誰再想透過它傷妳，必須先撞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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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後退。

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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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想起她剛進單位那時的樣子。

我還沒調來，她就已經在那個高壓的環境中努力著了。

新環境、新工作、對父親的混亂記憶還在身後，而她的正前方，還有一個像刀子一樣的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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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有人經過她座位，她都會緊張地收起資料。我後來才知道，那不是因為她怕錯──是因為她已經太習慣一錯就要被言語狠狠刺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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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她一個人面對這些。我甚至還沒出現在她的生命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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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我就喘不過氣。

如果那時候我在，會不會她就不用一個人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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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又想起第一次去她家的夜晚。我們才剛剛確認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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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抖著，從包包裡拿出藥，一盒一盒擺出來，像在攤一段不想藏卻又怕嚇跑我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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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藥……是我現在還在吃的……」她低著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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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以為，那些藥只是她走過來的痕跡。我以為她病過、癒合了、正在回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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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不知道，這些藥是她還得每天靠著它們，才能活下來的繩子。

我不知道，有一個人，仍每天把「去死」丟到她手機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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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提過，沒有一聲怨。

她不是不痛。她只是，太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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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覺得自己值得保護，所以從不喊疼。

她怕麻煩別人，怕打擾，怕一說出來，世界會因此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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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選擇沉默。選擇笑。選擇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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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後來才懂。她有時候明明累得眼神都空了，還是要遞水、陪笑、做好每一份報告，是因為她的身體記得──

「妳不可以倒，因為妳一倒，別人就不會喜歡妳了。」

她不是不會喊痛，是根本不敢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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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啊，妳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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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訊息讓妳的恐慌症復發，讓妳夜裡喘不過氣，讓妳緊張得不敢吃飯不敢休息，這些，都是有因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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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妳的錯。

是妳撐得太久，久到妳以為那是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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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個世界對溫柔的人太苛刻，苛刻到妳不敢再溫柔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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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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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能做的，就是用盡全力保護那個還願意相信「重新開始」的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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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只有一口氣，妳也想再走一步的話，那我就會牽著妳，一步一步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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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在妳的手機再跳出那些訊息之前，幫妳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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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在妳低下頭之前，輕輕握住妳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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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在妳說「我是不是太麻煩」的時候，告訴妳：

「妳不是麻煩，妳是我每天想守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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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頁尾潦草地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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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幫她買熱豆漿。

她說她願意重新開始，我要讓她知道：

這一次的開始，不是她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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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個字，我不會忘記，也不會再讓妳獨自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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