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行 - 第八章

陽光自石室的縫隙鑽入，照在男孩微亂的髮絲上，五十七看著一旁熟睡的友人，露出一抹難得的微笑。然而平靜的時光總是不長，響亮的金屬碰撞聲昭示著新一輪的折磨，獄卒打開門鎖，探頭道：「起來起來！今天是最後的考驗了，通過就可以當人上人了！」五十七看著五十三揉著睡眼，眼下有淡淡的陰影。獄卒們拖著栓著他們的鐵鏈走過長廊，遠遠地，五十七就看到平時教導他們的鍾叔站在那，微微駝著背，另一邊則是一個陌生的高大男子。

男人留著一頭銀白色的長髮，左臉上半部戴著一個銀製的雕花面具，雪白色的長睫毛下是一雙淡紫色的眼睛，眼角輕微上挑，五官陰柔，膚色雪白。五十七看著男子，深深覺得只有一個詞可以形容他。

漂亮。

對，就是漂亮。五十七暗自想著，只見男子緩緩開口：「鍾叔，別浪費時間。」鍾叔點頭，朝所有人說道：「今日是最終試驗，完成後就是影衛候補生了。」五十七打了個冷顫，臉上浮現驚恐。

「首先，各位請分成兩兩一組。」鍾叔粗聲道，大手在空中揮舞著。

「咱們一組吧！」五十三想也不想地拉起五十七的手，笑著，露出微微泛黃的牙齒。五十七點點頭，一雙眼直盯著鍾叔身旁的年輕男子，男子看眾人已經分好，說：「一組一間房間，進去吧。」

「請問......最後的試驗是什麼？」五十七顫抖著舉起手。

男子看向他，似乎很意外他會這麼問，原先寒霜般的臉色有些緩和，不過依舊冷淡地回答：「進去。」

五十七低下頭，五十三趕緊拽著他走進小牢房，當兩人都踏進去時，獄卒將門用鐵鏈鎖上，五十七驚恐地衝上去，尖叫道：「為什麼把我們鎖起來！」

「看到地上的東西了嗎？」五十七聽見男子幽幽地問。

「撿起它，用它殺死你的對手，贏的便可以從這裡出去，兩個人只有一個可以活著成為影衛。」

「什麼！他是我朋友。」五十七的眼中浮現痛苦，他緩緩轉身，只見五十三愣愣地看著地上，那裡靜靜地躺著一把鋒利的小刀。五十三看了一會兒，緩緩地走上前，撿起它，抬頭看向五十七。

「五十三！你做什麼！你不會想......殺了我吧？」五十七震驚地喊道，眼中滿是痛苦：「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可是我想活著出去！」五十三突然尖叫：「我想見我娘！反正你不是沒爹沒娘了嗎？那你就去死，陪他們不好嗎？」

「你在說什麼？我們是朋友，怎麼可以互相殘殺！」

「呵呵，朋友？那是。不過既然是朋友，你就成全我吧！」五十三陷入瘋狂，雙肩顫抖，接著揮舞小刀朝五十七衝去。

五十七一個閃身躲過刀鋒，並朝五十三的腳下攻擊，試圖搶走他手上的刀，五十三眼眶泛紅，手中的刀不停朝五十七身上刺去，口中發出憤恨的低語。

「去死去死去死！」

五十七撲倒了他，壓在地上，一把抓走小刀，五十三則是不斷掙扎：「放開我！」

「我們是朋友，不能互相傷害。」

「誰要跟你這個不知道哪裡來的野種當朋友！」五十三咬牙低吼著。

五十七倒抽一口氣，臉色發白。咬了咬下脣，五十七望著上一秒仍是朋友的人，問道：「你我只有一人能活著，對嗎？」

「當然。」五十三微微轉頭，開心地說：「你要讓我出去，對吧？你放心，我出去後定會幫你好生埋葬，叫上我爹娘去看你，畢竟我們朋友......。」

尚未說完，五十七手上的刀便割斷了對方的喉嚨，他滿身血汙地站起身，搖晃著走向門口，他閉上眼睛，嘴中喃喃道：「當你對我起殺心那刻，我們便不再是朋友。」

門被打開了，五十七緩緩走出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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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望淳近日為了生辰宴的籌備忙得腳不沾地，而顧懷若依舊是天天進宮來與冷昊天下棋。這日，當影望淳正指揮眾人搬運桌椅、搭建舞台時，遠遠的一名男子朝他用力揮手，宏亮的聲音喊道：「阿影！」

聽到熟悉的稱呼，影望淳露出淡淡的微笑，迎上前：「子鈺，你怎麼來了？」

「要不是我家老頭子要我送來關防的奏摺和護送靜淑長公主回京，我哪可能回來。」燕子鈺大笑。

影望淳打量他一陣，燕子鈺長年駐守邊關，皮膚曬成健康的小麥色，劍眉星目，身材挺拔，銀亮的鎧甲下是結實的肌肉，頭髮用普通的木簪子固定，臉上是萬年不變的豪爽笑容。

「多年不見，變得更厲害了。有沒有姑娘看上我們子鈺了？」

「怎麼連你都取笑我，我都要被你們氣死了。」燕子鈺皺眉。

「你們？怎麼，還有人這麼說？」影望淳忍住笑意，問道。

「還不是......還不是那傢伙。」燕子鈺耳朵發紅，噘起嘴喃喃說。

「哈哈哈哈，我說堂堂平遠將軍被人吃得死死的，真是太好玩了！」影望淳睨了燕子鈺一眼，大笑。這時另一個人影闖入他的視線，看清來人，影望淳臉色微變。

「失陪一下。」影望淳朝來人走去，對方看到他，微微抱拳：「影大人。」

「嗯，何事？」

「『那位』命屬下帶個口信，說有事相商，速速來見。」

「我知道了。」影望淳疲憊地擺擺手，示意對方退下，並遠遠地朝皇宮後山的方向望去，袖下拳頭緊緊握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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