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為刀俎 - 第八章：觀弈(2)

書房內，太子見沈良對嶺昭歌興致缺缺，眼底閃著幾分促狹，半帶調笑地道：「沈良，莫不是你……有斷袖之癖？否則怎會對這等美人視若無睹？」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jfUgAwcsu

沈良抬手按了按眉心，耐著性子規勸道：「殿下貴為儲君，肩負天下重任，還請以大事為重，莫要因一時美色而誤了正事。」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CPcTf1EKX

太子冷哼一聲，似是不耐地將視線從沈良身上移開。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VYvCghquP

斜倚在書案旁，隨手拿起那副畫了一半的梅端詳起來，顯然對這番勸諫並不上心。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BJHo1JRhh

沈良續道：「如今皇上年歲已高，時局已到關鍵，殿下只要穩住自身……」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GjAKhiMKe

太子冷瞥了他一眼，沈良及時止住了話。太子自然懂沈良盡之未言，只要穩住自身，這皇位早晚是他的囊中之物。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M9sNXxCTb

沈良道：「如今府中忽多出一位來歷不明的美人，臣實在擔憂殿下若過於沉溺溫柔鄉，反叫宵小有機可乘。」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V9NzWWRFJ

大靖皇子本就稀少，賢王蕭承瑾雖有賢名，卻不得皇帝青睞，身邊無權無勢，終究難成大器。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WwNjg4snQ

六皇子是自己外甥，但母族早衰，僅憑著皇帝對長姐的寵愛才在宮中立足，稍有風吹草動便難以自保。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rCGtPYNX4

唯有當今太子蕭承曜出身尊貴，母族顯赫，根基深厚。皇帝雖時有不滿，卻從未真正動搖過儲君之位。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RD1mpScYH

沈良心知肚明，若想在朝堂之上立足，唯有依附太子一黨，方能護得自身與世間僅剩的兩位至親周全。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bVJiRfwTX

縱使太子性情高傲，行事乖張，沈良也只能苦心勸諫，盼其能早日成就大事。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W6DrQRgFt

太子不以為意，唇角勾著一抹盛氣凌人的笑意：「不過一個舞坊出身的賤民罷了，就算她有什麼心思，也翻不起什麼風浪。」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48ndVU0PU

沈良見太子如此，心中暗自搖頭。太子過於自負，這份驕傲怕是會成為他的絆腳石。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T8VEqxZFk

沈良正色道：「殿下，眼下局勢不可掉以輕心。賢王如此能站到朝堂之上，便是因為我們一時大意。」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fmz078I7n

太子聽見他提及蕭承瑾，臉色登時一沉，語氣也帶上了幾分冷硬：「沈卿，這些舊事就不必再提了。孤自有分寸，蕭承瑾不過是仗著一時運氣罷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xVRDfKHRP

沈良見太子已然動了怒，便不再多言。太子素來最忌旁人提及蕭承瑾，自己這番話只怕又觸了他的逆鱗。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6zY9pMxT2

思及此，沈良話頭一轉：「殿下，春獵在即，正是顯威立德之時，望殿下早作籌劃，壓過旁人鋒芒。」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CQHGYyibX

太子神色稍霽，擺手道：「行了，你先下去吧。」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7oMonyRfc

沈良拱手告退，臨走前回頭看了一眼太子，神色中帶著憂慮，隨後掩門離去。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YmsvnTVZx

書房內重歸寂靜，太子坐於紫檀椅上，眸色微沉，片刻後喚道：「影一。」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g7lHu21wR

話音剛落，窗外黑影一閃，一名身著夜行衣的暗衛悄然現身，落在房中，單膝跪地。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Rna2nZawt

太子低聲吩咐：「去查查那新來的昭歌，將她過往底細、出身來歷，一樁一件查清楚，務必仔細，不得有誤。」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Hu2CAt679

暗衛領命，身影一晃，消失在書房之中。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FcBSEubgj

蕭承曜提筆蘸墨，筆尖點在宣紙上，墨色緩緩暈開。神色專注地繼續描繪那株未完的梅花。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b7ykKtyDP

身為儲君，他自小浸潤於權謀爭鬥之中。那舞姬無論容貌還是舉止，都恰到好處地正中他的喜好。這樣的女子，豈會不叫人生疑？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ARkbucZ8v

然而轉念一想，他又有些自得。嶺昭歌言行溫順，眼神中流露的羞怯與依戀不像作偽。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dKwO7iam6

若她果真一心傾慕於他，倒也省去不少麻煩。若她安分守己，便暫且寵著她。這世間人人都戴著面具，若這世上真有人能不帶算計地靠近自己，似乎也不錯。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6o4EOlbMM

這念頭轉瞬即逝，蕭承曜很快收斂心神。那女子若敢生出半點異心，他自有法子讓她永無翻身之日。只是一個小小的舞姬又能掀起什麼波瀾？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o3kwDJVRI

蕭承曜不禁一笑，手下的筆觸細膩，梅枝的遒勁與花瓣的柔美在紙上漸漸成形，似有暗香浮動，透出一股孤傲清冷的意境。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nsdQDnXV3

夜色沉沉，太子府內燈火寂靜。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vYCy1tVP2

嶺昭歌臥於偏僻小院的榻上，額角裹著白布。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hjygmg7eY

白日裡太子那一碗熱湯砸在她頭上，又被狠狠踢了一腳。此刻傷處隱隱作痛，加上夜風侵襲，發起了熱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DfviIS37O

侍女端來熱水為她擦身，又煎了退熱的藥湯。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UujPL5Lsz

「姑娘，藥熱了，快趁熱喝下。」侍女小心翼翼地端著藥碗，輕聲道。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xb5K51MQq

嶺昭歌睜開眼，眼神渙散，聲音虛弱地道：「放在一旁吧，我歇一會兒再喝。」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l0l5FqRNh

房門忽地被人推開，夜風夾帶著一縷冷香。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BdYSnRbbK

只見太子一身月白常服，負手而立，神色淡漠，站在門外。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hVRWNh3pQ

侍女們慌忙跪地行禮，匆匆退下，極有眼色地關上了門。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EEBPYefXw

「這點小傷就病倒了？」太子大步邁入內室，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輕蔑道：「孤還以為你有多能耐。」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FLJsuC454

嶺昭歌掙扎著要起身行禮，因虛弱有些踉蹌，額上的白布滑落，露出額上仍滲出血絲的傷口。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9GQij52vc

「躺著吧。」太子語氣冷淡，抬手制止了她的動作，在床邊坐下，伸手探向她的額頭，觸及一片灼人的熱意，「果真燒得不輕。」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v3vv7SMYd

嶺昭歌本就膚色白皙，襯得那抹血痕格外刺眼。那傷口在她雪白的肌膚上如紅梅點雪，驟然闖入視線，便無法忽視。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Np40Q9oya

太子原本只覺得不過是小懲大誡，白日裡那碗湯砸下去時，也並未覺得自己下手有多重。可此刻近距離看去，才發現那傷這般深，連血絲都還未完全結痂。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tVR8fige8

他素來不喜旁人忤逆，對下人更不會手軟，可見嶺昭歌這副虛弱模樣，額上的傷又這般明顯，讓他有些說不出的彆扭。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4F0DtK4yv

嶺昭歌虛弱地道：「多謝殿下關心，奴不過是小病，不礙事的。」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CnN7uPm6h

太子冷哼一聲，「誰說孤是來關心你的？」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wnK55OHLL

嶺昭歌聽他這話，心中暗笑。臉上卻浮起一層失落，眼睫顫了顫，像是受了莫大委屈一般。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jzQ2T8ecw

她低下頭，手指在腰間輕輕一繞，解開了繫得整齊的織錦腰帶。衣帶鬆開，衣襟驟開敞開，露出鎖骨一線雪白。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8824M6yTF

她動作不急不緩，指尖在衣角停了一瞬，抬眼偷看太子。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fQUpxcrQr

太子見狀，臉色驟變，不禁震驚道：「你發著熱，還想著這等事？」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wxE9JVOeg

難道昨夜自己竟表現得如此出色，讓她食髓知味？只可惜當時酒意正濃，許多細節早已模糊，只依稀記得昨夜情意纏綿，令人飄飄欲仙。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VJHTBGTqM

嶺昭歌聲音沙啞，偏字字清晰，「奴心悅殿下，雖身子不適，殿下若需奴薦枕席，奴自是盡心盡力的。」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gz8PSRaZ1

太子被她這番話說得一時語塞，耳根微紅。他堂堂太子，竟被一個舞姬如此揣測，真當他是個只知尋花問柳的紈絝子弟嗎？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N2jQr9QWE

「你以為孤是什麼人？」太子冷聲道，眼中閃過一絲怒意。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1It3NROBO

嶺昭歌見他動怒，歪了歪頭，語氣愈發無辜，疑惑道：「若不是要我伺候，那殿下深夜前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kKp5ZGE4E

嶺昭歌未把話說完，只是眼底那點狹促的笑意像一縷細火，將太子心頭燒得發癢。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KbQKCcNfm

他被她這副模樣看得不自在，偏又說不出哪裡不對，這人總是話裡話外都帶著幾分調弄。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92P43Iy4w

太子見她這副模樣，心裡那點惱火反倒被撩得更盛。只覺得這人像一尾滑不溜手的魚，怎麼都抓不住。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mOROKGy6i

太子目光在她蒼白的臉上流連片刻，忽地彎下身，冷哼一聲：「既然你還醒著，那便起來伺候孤吧。」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jORboOtKD

嶺昭歌原本帶著點笑的眸光閃過一絲驚慌，很快又強作鎮定。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0xfyfp6e0

太子一直緊盯著她，自然沒錯過她的自亂陣腳，心中那點惱怒不知消散到何處，只剩下扳回一城的得意。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q9QG6KKXg

太子挪了挪身子，離嶺昭歌近了幾分，眼底閃過一絲報復般的快意，道：「方才不是還說要盡心盡力嗎？現在又不願意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eVmtaOJFp

太子指尖一勾，將她剛解開的腰帶抽出，漫不經心地在掌心繞了繞。那腰帶柔軟，落在他骨節分明的手裡，像是無意又像是有心。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CwlmBZJcc

他側身倚在床沿，眼尾微挑，墨髮如絲，視線從她鎖骨滑過，唇角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聲音低啞：「繼續脫，讓孤瞧瞧你有幾分誠意。」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xRiH85f5S

嶺昭歌身子似乎顫了顫，擠出一絲笑容，道：「奴不是怕，只是自己病著，怕了病氣給殿下。」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BVhN0eFdG

太子冷笑一聲，「孤看你是心口不一。」他直起身，將腰帶放回枕邊，「好好養病吧，等你病好了，孤再來找你算這筆帳。」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lvAzKnH7M

說完，太子大步離去，腳步輕快，留下嶺昭歌一人在床榻上。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Yt9ikH0HC

門扉闔上，夜風驟止。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kA619mCNe

嶺昭歌自床榻上坐起來，攏好衣襟，從容繫上腰帶。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9d9p229zD

那腰條在太子手中握了許久，上面的餘溫一點點滲入她的身體。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dPojy2K3f

額上的白布有些濕意了，嶺昭歌隨手扯下，抬眼望向窗外，太子離去的方向早沒了人影。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OS2P0LmA5

嶺昭歌眼中的獻媚之態盡數褪去，倏然一暗，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淡，彷若窗外飄揚的寒霜，透著絲絲涼意，隨著太子合上的那扇門，將冬日裡難得的熱氣都擋在了外頭。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XavWdY7cz

近半月來，影一奔走京城與江南，將所有細節查得一清二楚。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a4t1NDbBJ

影一這一路風塵僕僕，夜色未盡便趕回京城，腳下生風，心裡不禁忐忑。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c6ZqKbDr2

太子素來對下人冷漠無情，稍有怠慢便是重責，誰敢在他跟前耽擱半分？他此次一去便是半月有餘，想來太子早已失去耐性。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Vkmm2SKEU

他們這些暗衛命都繫在太子一念之間，若有半點差池，怕是連累一片。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j7cjS2esr

只是太子身邊伺候的女子大意不得，出了甚麼差錯，皇后定不會輕饒他們。正因如此，他才親自跑去江南，查得明明白白才敢回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3BM3WVhVY

此刻書房燈影搖曳，影一喘著氣跪下，還未等氣息平復，便急急回稟：「殿下，屬下查得昭歌數年前流落江南，後來被雲霄舞坊的老闆買下，這才輾轉來到京城。」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pU8sA0YzU

太子手指敲著書案，語氣淡漠問道：「她本是何處人氏？」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QxVbpkI32

影一恭敬回道：「屬下親自前往江南舞坊查探。當年南方水患，流民四起，據坊主所言，昭歌正是在那時流落江南。」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sHxWVb6rc

太子聲音低沉：「如此說來，昭歌的身世並無可疑之處？」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4OW8HLGmo

影一低首答道：「屬下細查過，坊中舊人亦能作證，昭歌身世清白，並無異狀。」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yCDE9h2dq

太子聽罷，緊繃的眉宇間舒展開來，唇角微不可察地向上牽動了一下，眼底閃過轉瞬即逝的滿意。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TUdQuipYy

「事情辦得不錯，只是這一去耽擱得久了些。下去領十鞭。」太子的聲音不高，像一盆冷水澆下來，讓人從骨子裡發寒。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RDF1BMpDy

影一額上冷汗滲出，不敢辯解，低頭叩首道：「屬下知錯，多謝殿下寬恕。」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cBIDPEsRD

太子素來賞罰分明，這回自己雖然查得仔細，到底耽擱了時日。若非帶回的結果正合太子心意，怕是性命都難保。如今只罰十鞭，已是天大的恩典。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9Fh4py5G0

影一不敢再多停留，轉身退下。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FsQmMoWDf

當夜太子便命人賞賜嶺昭歌金釵玉佩、錦緞羅衣，還有上好的香粉胭脂，連她所住的小院也添置了新屏風和暖爐。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zXSIdWuPX

一連數月以來，太子對嶺昭歌寵愛日盛，讓廚房每日備好她愛吃的江南點心。賞賜送進嶺昭歌院子的東西，重要賞賜皆親自過目，旁人也不敢怠慢。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FiZZLUluk

府中無論是設宴款待還是閒暇小聚，太子總要嶺昭歌伴於身側，連下人都能看出殿下對她青睞有加。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XPSiopumr

太子府中女眷不少，太子妃雖已定親，但尚未過門。府中現有側室柳氏，妾室二人，此外還有十餘名美人，皆是從各地搜羅而來，或是他人進獻的佳人。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IqPv818Bx

這些美人雖無正式名分，但個個姿色出眾，平日裡專司歌舞侍奉，偶爾承歡。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3FmwUCEij

如今見太子對一個舞姬如此上心，心中自然不是滋味。暗地裡議論紛紛：「不過是個舞坊出身的卑下之人，再得寵也改不了出身。殿下的太子妃可是謝家嫡女，豈容一個舞姬在府中如此囂張？」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k0pG7zCjs

「聽說皇上已對殿下寵愛美人頗有微詞，若是知道殿下如此迷戀賤籍……」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e7bRADvO1

眾人相視，不敢再言。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cnSJbYYUu

院落深處酸氣裊裊，像春日裡悶在牆角的舊苔，見不得天日，在陰影裡暗地滋生。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IQCgRQte5

ns216.73.216.255da2

介面主題:

字體大小:

行距:

段距:

自動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