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傳/冰夏]若青春是一首愚人的歌謠(完) - CH.08

08.

隱隱約約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

可他還不想醒。

夢境又輕又軟，如浸在熱水裡一般溫柔，眼中所見皆是燦爛，耳中所聞俱是天籟。

醒來之後，還能記得夢裡所發生的事情嗎？

似乎是有人笑了。

夏碎緩緩睜開眼睛。

「你到底是睡著還是醒著啊？」冰炎半坐在前方座位的椅背上，環臂居高臨下的注視著他。

夏碎眨了眨眼，教室裡頭幾乎已空無一人。原來他在放學前的最後一堂課，抱持著托腮的姿勢就這麼睡著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想到自己這幾天一不注意便打起瞌睡，難道真有這麼疲憊嗎？

「應該是、睡著了吧。」夏碎正經地答道。

「是嗎，」冰炎微微傾身，影子便倚過來籠罩在他身上，「但我剛剛問你老師交代什麼作業，你還回答我了。」

「⋯⋯。」夏碎決定不去深究這件事的真偽。畢竟，要問這世界上什麼事情他讓沒把握，最佳解答定是睡著之後發生的所有事。

今天冰炎帶了他的木吉他來學校，利用午休時間，和夏碎一道在室內舞台試音。這種時候學生會的特權好用至極，事後兩人便可以正大光明躲開正式彩排，不必和其他表演者撞在一起，承受不必要的騷擾。

考慮到背著琴袋到教室肯定被注目，冰炎白天都將吉他強迫寄在阿斯利安那，放學了這才去取回。

夏碎從口袋摸出一把鑰匙，食指勾著金屬環暗號般轉了兩下，冰炎與他對視了一眼，兩人便十分默契的同出教室。離校時間樓道中往來的人很多，大多是三三兩兩從樓梯上走下，只有他們二人，雜在人群中如兩尾逆流而上的魚，難免引起注目。

爬到了頂層，冰炎熟知如何抓住眾人視線的空擋，拽著夏碎一晃身溜上黃漆大字寫著禁入的通道。

夏碎掏出鑰匙俐落地解開最後一道禁制，視線豁然開朗。

頭頂澄空，頂樓天台如向晚的曠野，任何心思不需在無人之地藏抑。冰炎輕柔的和弦一聲聲撩動，而夏碎沒有用任何技巧，樸實地和著樂聲，歌聲自肺腑中流淌而出，唱著他們最喜歡的歌，最真實的感情。

胸腔不斷鼓動著地不只是音樂，還有蓬勃的心跳，像是種前所未聞的節奏，擊打出奇異的釋然和解脫。

當他揣懷著悸動望向冰炎，發現冰炎也正看著自己。

一陣大風席捲而來。音樂戛然停止。

匡噹。

鐵門忽地傳來沉重巨響，不堪日曬雨淋的接縫處已嚴重鏽化，才推開一條縫隙就宣告卡死。裏頭的人似是不耐煩的踹了門板一腳，還發出唉喲痛呼，而冰炎和夏碎早就當機立斷閃進轉角的陰影處。

夏碎當真沒想到這麼快就被抓到。但再不濟，旁邊還有梯子能爬上水塔，應該能躲過一時。他攀上扶手，和冰炎交換了一個眼色。

「……我可不可以不要進來啊？！感覺等一下就會有東西出現了啊啊！！」

「怕什麼，太陽都還沒下山，一般來說幽靈在晚上出現的機率比較高。有種說法，黃昏又叫做逢魔之時，所以現在比較可能看到的是──」

「拜託你不要說了！！」

「漾漾太膽小了啦，要多突破自我！加油！」

轉角傳來的是幾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夏碎吐了口長氣，放鬆戒備重新站回地面，直接從藏身處現身。

「褚、千冬歲，還有米可蕥？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現場忽然多了一個人，褚冥漾嚇得倒退三步，仔細一看是認識的學長，這才鬆了一口氣。而千冬歲貌似一點也不驚訝夏碎的出現，雙臂交叉抱胸認真地說：「嚴格上來說不只我們在，還有萊恩。」

那位存在感依舊稀薄至極的學弟，在門邊和他們揮了揮手。

「啊、是學長！」米可蕥發現靠在牆邊的冰炎，旋即熱切的打了招呼。

「你們是怎麼上來的？」冰炎更具體一點的發出了疑問。

「是班長……歐蘿妲借給我們的。」褚冥漾攤開掌心，果然有支和夏碎持有的一模一樣的鑰匙。

「我們是來考察校園七大不可思議的。」千冬歲中指抵在鼻樑上的鏡架間，神秘兮兮的說：「作為本班學園祭的取材之一。」

夏碎沒有問他們具體是要取材做什麼。

而褚冥漾似是感受到冰炎不耐煩的氣壓，連忙轉移話題，問他們要不要憶起去吃飯。夏碎欣然答應。

在完全沒有討論的情況下，英雄所見略同，幾個人來到的還是那家飯館──『萍水』。

學弟妹們歡天喜地聊著學園祭的事，夏碎並不主動加入話題，大多笑著傾聽，一邊默默吃著飯。

這天他點的是今日特餐魚酥飯，但碗裡堆的像小山尖的，顯然比較像是魚鬆而不是魚酥。而且老闆娘實在太熱情，魚酥太多了，筷子輕輕一撥便山崩地裂，散得到處都是，他只好小心翼翼用湯匙舀著，和飯一起送進嘴裡。

「學長們當天請一定要來光顧我們班的點心屋喔！」米可蕥露出女孩俏麗的笑顏，邀請他們。

夏碎笑了笑，他已經想好要帶小亭去哪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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