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傳(冰漾)中短篇 - 特傳-關係(合篇 End)

當冰炎起身，懷中那近來總是蒼白卻又始終倔強的人已經不見蹤影，身旁的托盤上頭，卻有著備好了還冒著蒸騰的餐點。

他看了一眼，那是過去幾天以來沒有過的事。

之前，褚總是在他懷裡睡去，然後在他目光的注視下醒來。

對於這樣的變化，冰炎說不上好或不好，只是，心裡頭總有股不安蠢蠢欲動。

顧不得那些熱騰騰的餐點是不是褚替他親手準備的，冰炎匆匆離開床鋪拉開拉門。

他要找到褚，現在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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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褚冥漾並沒有離開太遠。

為了不讓自己再次因為眷戀而緊抓住那人不放，只睡了極短時間就醒來的他，睜開眼，看到的夕陽輝煌。

忍不住逼自己離開那個擁抱，然後穿上了單薄的襯衣走了出去。

只是當他信步走到廚房時，不知道為了什麼，他竟突然想起。

很久以前，學長一直不肯動的那些，自己替他準備好的食物。

現在的他當然沒有興致像當年一樣，做出那些分明是在確認對方感情的行為，只是……

再一次吧？

那些學長喜愛的菜餚，愛吃的不太甜的點心，還有……

不知不覺挽起了袖口，舊日冰炎喜愛的，讚賞過的食譜一一在腦海中浮現。

認真而專心洗切食材的背影，在落日的餘暉底下，幾乎要化在光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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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冰炎找到褚，太陽已經完全落下。

站在還沒完全黑去的天空底下，褚冥漾的手輕輕摩挲古老大樹的樹皮，臉上的表情像是在緬懷，又像是在嘲諷著些什麼。

因為找著了人而安心，冰炎並沒有急著上前，而是一步一步，慢慢的接近，不想擾了褚。

可就算是這樣極細微的腳步聲還是引起了注意，褚冥漾抬起頭，看著冰炎的面容已經恢復成一片平靜。

「冰炎殿下。」

他應該……已經用過那些餐點了吧？

哪些自己特意放在了他的枕邊，期待他吃下的那些餐點……

最後的……也是自己唯一能替他做的……

「謝謝您多日的陪伴，但是我想，我們都應該讓生活恢復正常了。」

學長……該離開……回去那個他應當陪伴著的人身邊了。

然後，他會守著這座古老大宅繼續活著。

可以想見他們的未來將不會再有交集，而曾經有過的缺憾也在今天被填補。

這一刻，褚冥漾覺得自己，或許真的可以依靠著這些曾發生過的一切，活著。

哪怕那僅僅只是活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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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千萬種預想，惟獨沒想過自己還會被擁抱，褚冥漾睜大了眼。

他以為他會走，那一向傲然的人，在自己說出了這樣的話語，那近乎玩弄般的口吻，他以為，他會掉頭，轉身離去。

明明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關於那些能奪去他呼吸的疼痛。

「如果你真要我走，我會走。」

環住那具近來消瘦了許多的身軀，冰炎的聲音，出現了難得的顫抖。

那是害怕再一次失去的緣故。

「但是對我來說，有你存在的生活，才叫做正常。」

所以……不要抗拒他，不要推開他，讓他有機會彌補，有機會挽留……

楞怔的聽著冰炎說出的話語，再也無法忍耐的淚水不斷滴落，褚冥漾只差那麼一點點，就要軟化在他的懷裡。

可是……可是……

咬住牙，褚冥漾還是用力的把手臂撐直，硬是在自己與對方之間隔出了好大一段距離。

為什麼現在要來對他說這種話？

在明明知道兩個人都已經不可能回到過去的現在……

當初……當初明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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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明明已經落淚到無法控制自己，卻依然不斷搖頭的人，冰炎除了心疼，還有更多的自責。

一切的原因都起於他，如果可以，他多希望時光能倒轉，自己沒有那樣刻意冷落褚，褚也不會像現在這樣。

明明是想要依賴的神情，卻那樣苦苦的皺著眉，失去了堅持的眸子裡全是滿滿的心慌……

「放開我、放手！」

看了冰炎難過的神情，褚冥漾更加慌張的掙扎起來。

「學長的身邊明明已經有了人不是嗎？所以四年前才對我冷漠，才用那樣的方法告訴我已經不需要我了不是嗎？」

用力掙脫了開，他連忙退得遠遠的，崩潰哭喊的聲音嘶啞。

「為什麼……為什麼……」

四年前強自壓抑下的委屈潰堤，褚冥漾脫力般的蹲下身子，抱住了自己的膝蓋痛哭失聲。

「對不起……對不起……」

再也想不出更適合的話語去安慰，冰炎只能上前把褚整個人都摟入自己懷中，痛苦自責的句子一再重複。

「我沒有愛上過別人，只有你……一直只有你……」

緊緊的抱住懷裡的人，冰炎可以感受到懷裡的人身子在一瞬間僵硬了下，隨即又不可抑制的哭泣起來。

「我不該為了自己的自私，只因為希望你就算沒了我也要過得好，所以故意冷落你，對不起，褚……對不起……」

四年前的遺憾，到了今日終於有機會懺悔。

冰炎說什麼也不肯放開懷裡的人，不斷在褚冥漾的耳邊喃著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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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重複了多久不曾間斷，褚冥漾掙扎的力量逐漸變小，原本悲痛的嚎泣也轉成了小小的抽咽。

不願放手也捨不得放，即使知道懷中的人已經逐漸冷靜，冰炎還是緊緊摟抱著他。

即使，下一秒自己會被推開，他還是貪婪的想保留這一秒，那人倚在自己懷中的重量，以及身上的香氣。

只是當懷裡的人終於平順呼吸抬起頭，冰炎仍然忍不住收緊了手臂。

終究還是……不想失去啊……

可是褚冥漾卻沒有直接推開他，而是用一種古怪的神情看著他。

帶著一點點指控，一點點不平，一點點委屈，卻又從眉眼之中洩漏出止不住的，歡欣喜悅的模樣。

簡直就像是過去每次認為自己受了委屈時，會出現在那個再單純不過的人臉上的表情。

控訴他欺侮了他，為了自己的遭遇而感到不公平和委屈，可偏偏結局又是他所期盼的幸福，於是忍不住笑的模樣……

所以……？

在冰炎真正想懂那張表情所代表的意義之前，臉上還帶著淚痕的褚，已經漾出了絕美的笑顏。

原來……原來……

原來，學長不是不要他了……

還沾著淚珠的睫毛眨了又眨，原本纖細的手臂現在更顯細瘦，但是卻有著不知道從哪來的力量，緊緊的，緊緊的環住了冰炎的頸子。

沒有多餘的話語，褚冥漾只是用盡自己的全力，再也不肯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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