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山誌 - 第七百九十二章──踏破鐵鞋（上）

第七百九十二章──踏破鐵鞋（上）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FzmLrhmSW

孫公公跟段真二人一前一後，沉默前後。縱然段真好幾次想要開口說話，卻只是被孫公公以嚴厲的目光阻止。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8YriM7lrH

段真察覺到他沒有惡意，而是以某種方式在透露著甚麼給自己。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xrvCOnFE3

當孫公公將段真帶到御花園之前，便即轉身離去。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7dsyZLWEK

他看著偌大的御花園片刻，便即邁步前進。不到片刻，他已經來到了御花園的亭子裡。作為皇城裡的花園亭子，自是極其漂亮。大京以黑為尊，其花園亭以深黑色的大理石打造成的亭柱橫樑，與百花盛放的園子造成強烈的對比。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7coetCxyN

或許因為段真喜字，而墨與紙，也是造成黑白的對比。所以他很欣賞這種風格的建築。片刻，他便把目光從亭子收回，落在亭子裡的人身上。在亭子等著的，不是他曾經見過的大京皇帝，而是一名尋常老人。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HwJBdRIdb

該怎麼說呢？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ng5OPNXd9

老人尋常得看起來，就像隨處可見的老農，彷彿隨意於山間田野中，往農田裡一鑽，就能找出好幾個類似的老人來。但這裡不是山間田野，而是大京皇城的御花園。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5iKHrgMdU

哪怕他看起來再平凡，能夠孤身出現在這裡，便證明了他的不平凡。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SlD6rhaIN

老人在看到自己以後，便露出溫和的笑容：「小友，來了？」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i6ZCebTrA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加上段志與段真曾經於崑崙三千境的那條小村裡居住多年，對於老人總有種先天的親近感。段真揖手行禮：「請問老先生是？」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Wb2cMf9Bu

「我姓張，小友無須客氣。請坐。」張惜葉一擺手，朝著石桌示意。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zNzthbxsp

段真看向同樣黑色的石桌上，卻是擺放了幾幅字卷。他的心下頓時漏了一拍。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IlMSCR8i4

張惜葉看到段真駐步不前，也是不以為忤。他微微一笑，隨意從石桌上抽出一幅字卷攤開，上面寫著「無窮」二字。段真一看，便知道那是出自自己的手筆。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K3RDy0ULn

那是他自雲林回京以後，得知無窮石鞘裡藏著真正的崑崙三千劍以後，隨興寫出的字帖。他的瞳孔微縮，看向張惜葉的目光越發不善。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zbZmPMC3v

「小友無須緊張。」張惜葉笑了笑，似對他的殺機視若無睹：「我亦只是個同道中人，一起探討而已。」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l65zUIgW0

在看到段真仍然駐步不前，張惜葉搖頭一笑，收起了段真那幅「無窮」字。他隨手拿起一張空白的宣紙攤開，另一隻手提起狼毫、雪白的筆鋒蘸上墨水。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a1BzGQ5UR

段真見狀一怔，旋即便提起神來。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x1ErUSWGm

他也是個愛字之人，縱然近年因為修行，已經少了很多寫字。但他一眼便看出眼前張惜葉的不凡。張惜葉看似平凡的舉動，卻是一氣呵成。舉手投足之間，帶著難以言喻的美感。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TP1RoJGvJ

這只有一個原因──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YsM5mCZIg

因為這看似平淡的舉動，他大概已經做過千遍、萬遍、難以計算的次數。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g3WX39Ak8

這才有眼前這種經歷過千錘百鍊才能達到的渾然天成。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AoTlmb82N

張惜葉察覺到段真的變化，嘴角勾起一抹難以察覺的笑容，左手撩擺起衫袖，右手落筆。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tPFzCSJ9f

呼──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nBNGpVzDE

段真猛地大驚失色。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b7AjPtgMH

只覺眼前影像驟變──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tQ1jlkgG2

那是一片連綿不絕的山群。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YYSa4HJL3

那是個心志極堅的旅人。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GuN4XbbH1

那是一趟無盡苦痛的旅途。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CqLccZ61T

但最終，那位旅人終於來到了他旅途的終點。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IoO82wrVc

畫面變幻莫測，現實只在一閃念。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2eu3VkbNb

段真看著眼前的宣紙，哪裡有甚麼山群與旅人？唯有四個字，躍然於紙上。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TCs1JMWtz

踏破鐵鞋。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iwAqcMfuP

…………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31ImsyZZx

段真彷彿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又忘記了剛才對於老人的警剔。他只是走近來，看著黑色石桌上的字，看得如癡如醉。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yTsd08dC3

簡單的四個字，若是驟眼看去只能看出美形，但若是仔細看去，才能看到其字形的特殊。其字裡行間似蘊藏盈盈水意，圓融如意之餘，帶著沛然莫禦之勢。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60glrURC8

這種字，他曾見過。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LHhnrJgG3

段真只是一眼便已經認出來，眼前這老人便是曾經他在御書房中見過的中堂【勤有功】帖的書者。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WyWEacBEc

「你覺得這字怎麼樣？」張惜葉的聲音此時響起。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NC8wsPJWt

段真怔然仰首，只看見老人已經將狼毫擱於石桌上，和善地看著他，似是在鼓勵著他甚麼。他沒有回答張惜葉的問題，而是逕自疑惑問道：「你到底是誰？」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BZUf0dKgW

「老夫姓張，名惜葉，道號若水。」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Npf2Xqdyv

「我覺得你很有修符的天份。」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naXhfSebx

「你，可願意拜我為師？」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GSJcxOBCW

……………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tU7gBHnXA

縱然段真再孤陋寡聞，但還是會認識某些大人物的名字。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0BIrIHs7h

例如天字一劍的周旭清，飄渺宗的劉輕水，烈陽宗的夏不敬。而當中，歸真靜齋的當代齋主張惜葉，道號若水。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9xStmIzF2

他的道號，便是在那次斷龍崖的水災後誕生──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Ghy53U92s

翻手掌水、覆手成雲。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MIlRdywQS

凝水成雲，仿天上湖。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5Csm1rdSi

若水道人，張惜葉。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VXMldZUJg

也是天下間屈指可數的通神境修士。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da1W7b1HC

而現在，這樣的人竟然出現在自己身前，說著自己骨格精奇，適合修煉甚麼絕世神功？一時間，段真彷彿覺得自己成為了戲文裡的主人公，充滿著強烈的不真實感覺。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qkoANTqVs

段真下意識拿著手指，指著自己的鼻尖：「我？」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v5BTczYNu

張惜葉卻比他更加肯定的點了點頭：「是的，是你。」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Jj1tIMlA5

「我看過你寫的字。」說著，他又重新攤開案桌上那幅「無窮」，然後指著「窮」字最後一筆：「這一筆裡，你為何要這般寫著？」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LxzMqyYZY

段真聞言看去，窮字的最後那筆本應帶著崎嶇，但在自己筆下，卻只能略為變化，看上去就像閃電紋路般微一曲折，便已斬落。段真自是知道那是為甚麼──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XV78VTZVi

他這幅字，本來帶著對【無窮】石鞘的困惑而落筆。無窮石鞘裡擁有無窮劍，所以他下意識便以御劍當筆般，寫下這幅字。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zn1lGRbOf

不待段真回答，張惜葉已經逕自道：「我修行的，乃是歸真靜齋的心流派，向來都是一脈單傳。所謂心流，講的是兩個字──隨心。」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Usrv6UIcH

「隨心，說的是執筆寫字的功夫。」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0rW0sKFLc

「『字』的本身，便是透過人類強行賦予意義──但在此之前，文字本身並無任何意義。」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ppS4QfAe2

「只有超脫其形，才能創造萬物。」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gEX0A37Pk

「這便是我派──心流。」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qoVFoqbwQ

「超脫其形……」段真喃喃自語的重覆著，如著魔怔。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h0yZpkwNU

曾經張惜葉對唐百山說過的話，聽在段真耳裡，卻是成了另一種感受。彷彿有某種無形的桎梏。眼前的一切，都起了變化。就連眼裡的字，又似是再生變化。曾經看著這四個字，就像看著旅人走過連綿大山。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I2j21JVfm

但若是於一閃念間，便化成某位穿過紅塵俗世的僧人，找到了他的宿命。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87s30BT0H

又似老饕穿洲過省，終找到他夢寐以求的美酒。

10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SxZalmnrn

「心在變，人在變，字亦能變。」段真低聲呢喃著。張惜葉看著他，面慈心善，又似看著某件稀世奇珍，和聲道：「你悟了。」

ns18.226.226.164da2

介面主題:

字體大小:

行距:

段距:

自動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