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世之下，唯我為尊 - 第七十五章《血月祭壇》

魏凌塵靜靜盤坐於陣法中央，早已入定。

—

在這座由萬象化神陣、九息回轉陣與太玄鎮天陣疊加而成的修煉空間內，時間流逝得幾乎讓人無法察覺。

不知不覺間，月餘已過。

—

此刻的他，全身上下被一層隱隱的紫霧籠罩，那是周玄為弟子們煉製的紫心雲蘭香，能助修者平心定性，悟性與感悟皆得以提升。

—

而在他周遭，無數由靈獸魂魄化作的半透明虛影，密密麻麻地環繞著。

那些虛影雙目猩紅，獸吼聲此起彼伏，震得整個空間都在輕微震盪。

每一聲咆哮，都似要撕裂魏凌塵的神魂。

然而，入定中的魏凌塵，對外界一切皆充耳不聞。

—

他正在以極為專注的心神，感悟著【萬獸靈御書】的第七重——封印馭魂。

封印萬獸之魂，奪其控權，馭魂為己用。

—

鬥魂分身立於陣法邊緣，銀白髮絲無風自舞，雙目冷淡地注視著魏凌塵。

以自身的原初之力為引，協助他吸收並淨化那份殘暴至極的靈獸之力。

—

被原初之力淨化後的能量，除了轉化為最純粹的靈力，還帶著一縷縷原初之息。

而令鬥魂分身微感意外的是——

魏凌塵對這原初之力，彷彿天生便擁有難以置信的契合度。

—

若非鬥魂分身一直嚴格控制著引導與輸出，恐怕連他身上的原初之力，都將被這弟子吸納殆盡。

鬥魂分身本身就是以原初之力為源所產生的，要是消耗完原初之力，其分身也會跟著消散。

—

魏凌塵的境界，也在這段修煉中不斷攀升，靈息愈發沉穩磅礴。

體內白虎之魂愈發凝練，渾荒嘯天體也隱隱有了突破轉化的跡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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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在萬里之外。

—

周玄與溫太源正凌空飛越於眾山之巔。

忽然，周玄眉頭輕輕一皺，似是感知到了什麼——

那是來自鬥魂分身的彙報。

—

但那抹皺眉只維持了一瞬，隨即，他嘴角微微一勾，眸中閃過一抹淡淡的笑意。

「……有意思。」

「居然與原初之力，有如此高的契合度。」

—

他低聲喃喃，唇角的笑意更深。

自己給自己留下的驚喜……倒還真不少。

—

見他神色變化，行於側的溫太源忍不住偏過頭，語氣帶著一絲不解與好奇：

「怎麼了嗎？」

「什麼事……能讓你笑成這樣？」

—

周玄只是搖了搖頭，銀白長髮隨風而動，眸光淡漠卻深邃。

「沒事。」

「只是覺得……自己對自己的安排，有點妙。」

—

他微微抬起下巴，目光望向無垠天際，眸光深沉而幽冷。

「白虎神將・裂風……也算是，有所依歸，死得其所了。」

—

他語氣輕淡，眼底卻有微光一閃而過，深不見底。

此時，在周玄的腦海之中，浮現出那道身披白金戰鎧、手持裂空戰戟的身影。

—

昔年與噬神者之戰，裂風以一己之力斬滅三尊生於混沌的噬神者將領，

並統帥無數神兵，率領數個神兵軍團，與噬神者大軍決戰於星空深淵。

—

遍體鱗傷，卻依舊戰立於他的身側。

那雙冷峻的獸瞳中，唯餘恭敬與決絕。

—

——「只要尊主在，裂風便在。」

—

他記得，當年裂風……就是這麼說過的。

—

星風吹拂，拂過他額前銀白的長髮，也拂過他那雙幽暗深沉的瞳孔。

周玄靜靜地看著前方，神色淡漠，唯有眼底深處，微不可察地掠過一抹難以名狀的情緒。

—

隨後，他收回視線，眸光恢復平靜，語氣淡淡開口：

「……前方不遠處，應該就是了。」

—

溫太源聞言，側目看向他，只見周玄雙目微垂，神色淡然，語氣卻透著一絲冷意：

「感知到了。」

「他們……正在那裡聚集，數量還不少。」

周玄與溫太源也因此停了下來。

—

周玄抬手一翻，從空間中取出一物。

那是一枚暗銀色的月輪墜飾，輪身無痕，散發著隱約的微光，如同兔影掠過月面，只有在以靈息探視時，才能窺見那縷純淨而柔和的月華氣息。

—

他將月輪遞到溫太源面前，語氣淡淡，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之後……隨時都可能有危險。」

「我不一定……每次都護得到妳。」

—

溫太源微微一愣，靜靜望著他，眼神有些慌亂，卻沒有開口。

她一時間不知如何反應，只覺心臟跳得有些快，像是被什麼溫暖又柔軟的東西，輕輕覆住。

—

周玄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一抿，繼續道：

「這個……是以前就為妳打造好的。」

「只是在那個太平的時代裡，一直沒機會交給妳，現在……就是時候了。」

「我給它取的名字……叫做玄月藏生輪。」

「關鍵時刻，能保妳一命，記得……不要離身。」

—

溫太源低下頭，長睫微顫，心中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她的耳尖，悄悄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紅。

只是輕輕應了一聲：

「……啊。」

語氣中帶著幾分嬌羞，輕得像風。

—

周玄見狀，沒有多言，只是走近，抬起手，動作輕柔地為她戴上。

—

溫太源默默地低著頭，讓他將月輪系在她頸間，黑如墨的長髮與暗銀月輪映襯在晨光裡，微光流轉，美得寂靜無聲。

—

那一刻，晨風靜了。

周玄的指尖掠過她的頸間，心頭微微一緊，卻什麼也沒說。

—

當玄月藏生輪貼上她的肌膚時，墜飾上忽然閃過一道極淡的紫光，如月夜微霧，轉瞬即逝。

隨後，整枚靈寶的氣息徹底隱去，宛若尋常飾物，不仔細探視，根本無法察覺其中蘊含的力量與玄機。

—

溫太源此時聲音低低地補了一句，帶著幾不可聞的輕柔與堅定：

「……永遠……不讓它離身的。」

—

她抬起頭，唇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淺淺的笑意。

那笑容輕柔而明亮，帶著一絲隱藏不住的喜悅與安心，像月色下初綻的白蓮，悄然而又真實。

—

周玄心中微微一動，眸光深沉如夜，卻只淡淡問道：

「妳會偽裝嗎？」

話音落下時，他的身形已隨之變化。

轉眼間，站在溫太源面前的，已是一隻雪月狼靈獸，冰白的毛髮在晨光中閃著冷冽月輝。

背後隱約可見兩道深深的刺傷，一道稍舊，一道還帶著未褪的血痕。

—

溫太源見狀，眼底閃過一抹俏皮的光，輕輕一笑：

「當然會。」

語畢，她身形微晃，瞬間化作一隻嗜血兔靈獸，雪白的毛色中隱隱透著淡淡的血紅，靈息完全變成靈獸之態。

—

兩人的氣息隨之改變，與靈獸無異，任何神識探查，都無法窺出絲毫破綻。

—

溫太源目光落在周玄化作的雪月狼背後，看著那兩道刺傷，眉心微蹙，忽然低聲問道：

「……你的傷，沒事嗎？」

「會不會影響到你的封印？」

—

周玄微微偏過頭，銀白狼瞳中閃過一抹溫暖的光，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淡淡的笑：

「沒事的。」

—

「現在有宇宙之心幫忙把控，它也補充滿了我之前消耗的原初之力。」

「只要……對手不是需要我使出全力的，都不會影響到封印。」

—

「在這下域，護妳……還是沒問題的。」

—

他語氣平靜，卻透著一種讓人心安的篤定。

—

隨後，他轉過身，望向前方祭台方向，語氣淡淡，卻透出一絲凌厲的冷意：

「都準備好了。」

「走吧。」

「去瞧瞧……他們到底在搞些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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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玄與溫太源前方，正是位於南洲的中心位置。

那裡，有一座由赤黑岩石堆砌而成的祭台，高聳於山巔中央，靈霧繚繞，血腥之氣瀰漫，遠遠望去，如同一座用血肉築成的獻祭之塔。

祭台之上，獄嶽盤坐於高台中央，那張曾被溫太源重擊到扭曲變形的靈獸面容，此刻更顯猙獰狞惡，雙眸陰冷如夜，似能將一切吞噬。

—

在他座下，妖獸屍體層層堆疊，如山如嶽，血流順著石階蜿蜒而下，匯成暗紅色的溪流，靈霧中夾雜著令人作嘔的腥甜氣味。

獄嶽此刻正怒斥著跪趴在下方的兩隻十階靈獸。

那正是——

鐵殞蛛螯與裂雷魔狨。

二獸伏地，龐大的身軀微微顫抖，額貼在被血浸染的岩石上，連呼吸都不敢太過，用力壓制著顫抖的四肢，卻依舊無法完全平息。

—

獄嶽的聲音低沉如雷，帶著幾欲撕裂靈魂的威壓，震得整個祭台周圍的空氣都在隱隱扭曲，靈霧翻滾間，似有無數虛影在其中哀嚎掙扎。

—

此刻，立於獄嶽身側的幾頭十階靈獸，也是一個個低頭垂首，連呼吸都放得極輕，生怕惹怒了這位瘋狂至極的主宰。

牠們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不要被選中。

—

牠們很清楚。

這次對天嶺斷脊谷的進攻，不僅徹底失敗，還折損了大批靈獸。

對獄嶽而言，失敗就是罪。

而贖罪的方式，便是——

被獻祭。

—

牠們不想死。

每一頭靈獸都戰戰兢兢，生怕下一個被獄嶽點名的，就是自己。

牠們甚至不敢抬頭，看向那座用屍山築成的祭台，只能壓抑著喉間的低吼與恐懼，在無邊的殺意與血腥中，苟延喘息。

—

此時，獄嶽幽冷的目光掃過整個祭台，聲音低沉而森寒，帶著一絲隱隱的狂喜：

「再過一刻……血月便臨。」

他那雙陰冷的眼睛，緩緩轉向跪伏在地的鐵殞蛛螯與裂雷魔狨，唇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待會……」

「你們兩個，就跟著當供品吧。」

—

鐵殞蛛螯與裂雷魔狨聞言，身體瞬間僵住，巨大的身軀抖得如落葉一般，額貼地面，發出顫抖而淒厲的求饒聲。

「不、不……大人饒命！饒命啊！」

「求求您……我願立下血誓，為大人赴死殺敵……饒了我……」

—

然而，獄嶽的眼神沒有絲毫波動。

牠只是冷冷地抬起手，二話不說，伸出兩根指節漆黑的手指，隔空一點。

—

「噗——噗——」

—

兩道黑紅色的光芒閃過，瞬間沒入鐵殞蛛螯與裂雷魔狨的額心。

下一瞬，兩隻十階靈獸的身體同時劇烈一震，額頭上各自出現了一個深可見骨的血洞，猩紅的血液混著黑色的腦髓緩緩流淌而下。

牠們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巨軀重重地倒在地上，發出震耳欲聾的悶響，血液蔓延，匯入祭台下方的暗紅溪流。

—

獄嶽沒有再看牠們一眼，只是淡淡地吩咐道：

「抬下去，丟到祭台上去。」

—

立於一旁的幾頭十階靈獸聞言，連忙低下頭，快步走上前，顫抖著將那兩具龐大的屍體抬起，拖向祭台最中央的獻祭法陣。

周遭靈霧翻滾，血腥之氣愈發濃烈，整個祭台的氛圍，似乎在那一刻，變得更加陰森恐怖。

—

此時，血月已到時辰。

天空之上的三顆月亮，緩緩移動，最終排成一列，看似合而為一，顏色也逐漸被染成詭異的血紅。

—

周玄與溫太源皆抬頭看了一眼。

那三輪血月重疊，月光如血，灑落於山巔與祭台之上，整個大地都仿佛被一層薄薄的紅霧籠罩，陰森而壓抑。

兩人目光交會，皆從對方眼中讀到一抹凝重，幾乎是同時，低聲開口：

「加快腳步。」

—

話音剛落，血月已然完全重合，化作一輪龐大無比的血色滿月，懸於天穹之上，紅光照耀萬里。

—

祭台之上，獄嶽忽然仰天長嘯，聲音震徹整個山谷。

「——祭祀，開始！」

隨著牠一聲高喝，祭台周圍被鐵索禁錮的妖獸部落巫師們，身體微微一顫，彼此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見深深的恐懼。

但很快，站在他們身後的十階靈獸發出低吼，震得他們心神俱裂，巫師們嚇得渾身一抖，隨即連忙伏地，顫抖著開始吟誦咒文。

咒聲起，低沉而滲透骨髓的古老音節，化作一縷縷黑霧，順著祭台符紋升騰而上。

—

下一瞬，祭台中央猛然噴出一道漆黑如墨的光柱，直衝天際，與血月之光交織，將天地間照映成一片血黑之色。

台上的妖獸屍體群，在黑光中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腐化，血肉崩解，骨骼扭曲，最終化作濃稠的黑霧，盤旋於祭台之上。

此時，整座祭台被血月之光籠罩，與黑霧、黑光交纏，瀰漫著令人作嘔的血煞之氣。

—

隨著咒文愈發高昂，祭台逐漸被染上一層詭異的暗色，符紋猩紅閃爍。

若有若無的冥冥低語回盪在每個巫師耳邊，讓他們忍不住顫抖落淚。

最終，當咒文戛然而止的瞬間——

所有黑霧、黑光如潮水般回落，瞬間收束，化作一道粗大的黑煙，猛然沒入大地之下。

祭台中央原本堆積如山的屍體，也在一息之間，化為烏有，連骨灰都不曾留下。

短短片刻，天地寂靜，唯餘血月懸天，陰森冷光，將這一切映得愈發恐怖與莊嚴。

—

此時，獄嶽仰天大笑，聲音如雷霆滾動，震得整個祭台都隱隱顫動。

「哈哈哈——」

「最重要的陣眼……已然完成！」

—

他那雙陰冷如夜的獸瞳泛著瘋狂的光芒，滿是扭曲的興奮與殺意，聲音中帶著癲狂的顫抖：

「接下來……」

「毀滅吧——」

「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聲迴盪在整個血月籠罩的山巔，與空中傳來的詭異低語交織，令人頭皮發麻，靈魂都為之震顫。

—

獄嶽眼底閃過一抹陰狠的幽光，唇角裂開，露出森冷的獠牙，低聲喃喃，語氣帶著瘋狂的期待與恨意：

「周玄……」

「我現在，已經迫不及待……想看見你以後的表情了……」

「哈哈哈哈哈哈——！」

—

在祭台之下，無論是那些十階靈獸，還是被俘虜而來的妖獸巫師們，皆是面色蒼白，渾身顫抖。

恐懼如潮水般湧上每一個生靈的心頭。

但——

無論多麼不安與恐懼，牠們都只能低下頭，死死地壓抑住心底那一絲求生的本能。

因為牠們知道——

在這裡，沒有人能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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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玄與溫太源此時已然來到祭台附近。

—

血月高懸，血光如潮，將整個山巔映照得宛若煉獄。

周玄目光微凝，銀白長髮在夜風中微微晃動，望著那座被黑霧籠罩的祭台，眉頭緊蹙，低聲道：

「……不妙。」

—

他感知著四周，聲音帶著難得一見的凝重：

「我感覺到了……黑暗之力的氣息。」

「看來……他們所要做的事，已經超乎我的想像了。」

—

溫太源聞言，心頭一緊，急聲問道：

「那……現在該怎麼辦？」

—

周玄沒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靜靜望著前方，眸光幽冷，下一瞬，神色已然恢復往日的淡漠與冷靜。

—

就在此時，剛好獄嶽對周玄隔空叫囂，低沉而瘋狂的聲音，傳入他耳中：

「我現在，已經迫不及待……想看見你以後的表情了……」

—

周玄目光微垂，神色冷淡，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冷笑，聲音輕若呢喃：

「……就不該打探。」

「應該……直接掀了才對。」

—

夜風呼嘯，血月無聲，唯有他那雙銀白的瞳孔中，掠過一抹冰冷至極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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