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風一樣 - 邵國。溫暖

曲冰躺了半個時辰，便恍恍惚惚地醒來了。醒來之地滿室華貴，有種恰到好處的雅致之美。他從來沒有住過這樣好的房子，一時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身在何處。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CmKTyjmmL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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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床邊立着那紫衣婦人，見他醒來，便道：「你先等等，我去喚你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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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未來得及回答，婦人已經轉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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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冰很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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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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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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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的一聲，他突然想起來昏過去前的種種。胖瘦二漢、刺客、他伯父、匕首……「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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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匕首啦。」門外走來一個紅衣女子。她眉眼含笑，背着刀，悠悠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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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曲冰掙扎着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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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慢點。」秋小琰三兩步來到床邊，扶住他的身子，見他滿身都是傷，有點心疼。「你說你這怎麼搞的啊……看來我之後得多教你點刀法，可不能再讓人欺負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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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冰垂首。「師父說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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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就好。可把我嚇倒了。」她從一旁取來碗藥，遞給他：「來，把它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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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冰接了過去。他三兩口把藥灌下，然後便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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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秋小琰十分吃驚。「你是說，你父親的孿生兄弟就是我們一直追查的刺客。還有，你父親將周攸誠的把柄留了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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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冰點了點頭。「就在我前兩天給了師父的那柄匕首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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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天，秋小琰霍地想起要為曲冰製幾套新衣，於是帶他去了裁縫舖子。量身的時候，曲冰不放心將匕首放在一旁，便將它交給了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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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小琰聞言便從懷裏掏出了那匕首，遞給他：「這東西莫不是有甚麼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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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冰仔細察看，終是將刀柄大力一抽。匕首分成兩截，掉出一張皺巴巴的紙。二人打開一看，不禁同時倒抽了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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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慕相：孤將派刺客殺邵九殿下，以毀邵寧盟約。請放寬心。周攸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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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攸誠的名字旁邊，還落了他的玉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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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密信，想必是來不及寄出，便到了曲冰父親的手裏。從此，便讓周攸誠寢食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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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父親竟把這麼重要的東西交到你手上。他莫不是瘋了？」秋小琰有點生氣。「你那時才多大啊？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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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冰突然把信塞到秋小琰手中。小小少年臉色比平日還白，但他抬起了頭，眼神鄭重：「師父，給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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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為何？」秋小琰疑惑啊。她好像還未告訴曲冰她要跟秦止漓去簽和約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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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現在是在邵國宫殿裏吧？」曲冰問。「師父與宫內人相熟吧？你們拿着周攸誠的罪證，總比我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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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小琰環顧四周。這偏殿布置得典雅，床架、桌椅，全都以檀木所造，雕滿了清幽之菊。床上錦衾、桌上玉杯，還有立在門外的太醫，一椿一件，都彰顯着邵國皇室的奢華高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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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止漓即位後，一直都在崇央宫的主殿，從未來過這偏殿。這裏的陳設，是上任君主秦渚琛的手筆。也怪不得曲冰能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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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搖頭失笑。「小冰變聰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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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過了他手上的紙條，道：「為師為你引見一個人吧。你親自跟他說。」她從門邊探出頭，見秦止漓與她娘親站在廊下，雙雙沉默着，便揚手喚道：「殿下！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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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是想娶我女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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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刻鐘之前，紫衣婦人一臉淡然地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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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止漓沉默許久，道：「不錯。」他聽秋小琰說過她的母親。她說，她母親拋棄了她與她哥哥，是個沒有心的人。所以秋小琰不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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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不知，小琰的母親何時成了她的「江湖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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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二人的關係緩和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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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既是秋小琰的母親，他自當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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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琰父親娶我時，也是滿腔熱血，也曾答應我，不會讓我受到半點委屈。」靈珊珊面目冷傲，說這話時，語氣間全是質疑。「我知道我管不了小琰的事情，只是我不想她與我走上一樣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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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止漓思索了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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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的。即便她成為了我的國君夫人，也不必留守宫中。她素來自由慣了，本君絕不會束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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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珊珊嘆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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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倚在欄邊，側頭道：「君上可能守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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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止漓目光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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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君與慕丞相不是同一種人。本君向小琰許的諾言，素來說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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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沉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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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靈珊珊才道：「人一輩子總有無法選擇的時候。若是群臣反對，若是事關邵國福祉，若是君上身不由己呢？君上能確保那時候，仍然能像今日所言，守住小琰的自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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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止漓面色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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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到了兩年前那場宫變，想到了秋小琰決絕的背影，想到了自己錐心的痛。若放在那時候，他確實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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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在，他選擇相信自己，也相信小琰。沒甚麼可怕的。要是遇到難關，便攜手渡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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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秦止漓雖然變了許多，但仍然改不了不喜向外人解釋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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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好此時小琰從殿門處探出頭來，笑着喚他：「殿下！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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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沒有回答靈珊珊的質問，只是道了句：「娘子，容本君先行一步。」然後，他徑自走向了他的姑娘。二人相視而笑，小琰一把將他拉進殿內，一臉興奮：「小冰！給你介紹介紹，你師父未來的夫君，邵國君主秦止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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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小少年差點從床上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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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他喚你甚麼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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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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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冰，你也叫他殿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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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珊珊獨自站在長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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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環顧四周，便見廊上只點了零零星星的燈火，安靜，又帶點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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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傳來她女兒的歡語，君王的低笑，還有那小少年好奇的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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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個女兒很特別。她彷彿能讓所有人都忘掉生命裏的苦痛與悲傷，專注於當下，及時行樂。她活得幸福又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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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她，這座冰冷的宫殿似是活了過來，帶着人間獨有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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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難怪讓這位邵國君王如此珍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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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小輩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操心吧。她靈三，確實如秋小琰所說，更喜歡江湖的快意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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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刀橫在肩上，躍過邵國宫牆，揚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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