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反芻，只是不斷地在吞嚥湧出的嘔吐物。

咬碎的食團泛著腥臭的酸味。

殘渣卡在牙齒縫。

舌苔是複雜的黃褐色。

橫隔膜在壓迫，廢氣卻無法排出。

肋骨已然走到極限。

堵塞的毛囊，浮凸的皮癬。

指甲裂開，殘破而剝落的形狀。

下體分泌出了黏膩成團的千萬粒蟲卵，蠕動，白色的薄膜之下，無休無止地掙扎鑽動。

刺痛，從眼珠開始，使力眨出的黃綠，一坨拖泥帶水地滑下臉頰。

渾身滲出惡臭，濕透了空氣，稠糜一般軟趴地癱在表皮。如影隨形。

抹了滿手的爛濃。

怎麼擦，怎麼洗，怎麼搓，都弄不乾淨。

夠了。

真的夠了。

喉嚨在搔癢，咳出的又是什麼？

伸出試探的觸鬚，晃動著搖擺，展翅，掙脫了束縛，還帶著濕潤的光澤，甲殼之間還牽著污濁的絲，一路軟軟地垂到牙齒。

作嘔，猛然合起掌心「啪、唧」迸裂，肉色，細密而繁複的紋路之間，黑色的屍水緩緩滴落，遺體碎成了渣滓，糊狀的躺在眼前。

多難受啊。

密密麻麻的爬行，眼角瞥見微微的顫動，放大的蝌蚪的臉，赫然，滑進來了，凸起，巨大的，累贅的，撐開，如此畸形的腫瘤，要破了嗎，牛蛙的腹部，鑷子夾起皮膚，濕答答的，油亮，綠色的汁液，鼓動的白色脹大推擠紅色蜿蜒地鋪展開來，濕髮在腳底冰冷，觸感，在動，豬肝色，裂縫，分你一塊。

這是光照不到的一隅。

攤開來，不能見日。

結束了嗎？

扭曲了的表情，皮膚壓疊在皮膚之上，痛，紅，生了瘡，不能翻開。三節的身軀，癲癲，扁了。

究竟有多少血能流出？止不住啊。扯開的，割過，綻開來了。

啊啊啊。

閉不上的眼，驚醒了，又一次出汗，悶。

曾經的天空那麼藍，夢境那麼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