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15歲 - Chapter 6：顫抖

風輕輕拂過他的臉頰，涼意滲入皮膚，彷彿帶著某種嘲弄，讓他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他舉起手，漫無目的地看著自己的掌心。

細瘦，白皙，沒有繭痕，也沒有因長期敲鍵盤留下的細微變形。

……這是 15 歲的手。

……這是一雙沒有歷經歲月痕跡的手。

他盯著它，心裡莫名有些不安，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總覺得有什麼地方……變得不對勁了。

他微微顫了顫指尖，忽然不太想再看這雙手，於是下意識地握緊了拳。

可當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傳來細微的刺痛時，他卻發現自己的心跳竟然加快了。

為什麼？

這種焦躁感是怎麼回事？

他甩了甩頭，試圖把這股莫名的情緒拋開。

「不行，不能再這樣頹廢下去了……我得弄清楚狀況。」

他深吸一口氣，正打算站起來，卻在這時——

腦子裡，猛地閃過一個畫面。

血。

破碎的窗戶。

煙霧瀰漫的車內，座位上一動不動的身影。

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撞了一下，悶痛感從肺部深處竄上來，讓他整個人瞬間僵在原地。

「……幹。」

指尖不自覺地蜷縮，掌心變得冰涼，他的呼吸也跟著亂了節奏。

樸深。

樸深還好嗎？

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發現喉嚨乾得發緊，連一點聲音都擠不出來。

他本能地想掏手機，可當視線落到那台翻蓋式智障機時，他的血液瞬間冷了一半。

「……幹，我現在這個年紀根本還不認識他……」

一個更加不安的念頭在腦海裡浮現，壓得他喘不過氣。

「不會……他已經死了吧？」

這句話一出，心頭的沉悶感更重了。

他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現在自己都自身難保，根本沒有餘裕去確認樸深的狀況。

「現在想這些沒用……等我弄清楚狀況再說。」

……真的沒用嗎？

如果樸深真的……

他死死按住額角，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怒與無力感翻湧上來。

不該讓事情變成這樣的。

不該什麼都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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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甩了甩頭，試圖把這些念頭甩出腦中，卻在餘光中捕捉到了一抹畫面——

一瞬間，他的腦袋「嗡」地一聲。

幾個高個子的學生，正將一位個子較小的少年逼至角落，圍成一圈，語氣輕飄飄的，其中一個染著金色頭髮的傢伙，輕拍著少年的臉頰，嘴角掛著帶惡意的笑容。

那名少年低著頭，雙手緊握成拳，垂在身側，像是在忍耐，卻又不敢反抗。

彭慕澤的心跳，猛然開始加速。

不對勁。

這畫面……

「……？」

他覺得哪裡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

胸口一陣悶痛襲來，像是有什麼東西緊緊壓住他的心臟，讓他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但這個窒息感的來源是什麼？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的掌心開始出汗，視線越發模糊，而他的手指開始不自覺地收進掌中，握緊到指甲應該要刺痛掌心的程度，但他卻毫無知覺。

為什麼？

他只是看見一群人在欺負人而已。

這種事情有什麼特別的嗎？他以前應該也見過幾次吧？

可為什麼，他的身體在發抖？

「喂，你們在幹嘛？」

一道清亮的聲音，猛然劃破這片沉悶的空氣。

彭慕澤像是被人拽回現實，猛地抬起頭，這才發現有個人朝那群學生走去。

那是一個女生，個子不算高，但站得筆直，眼神凌厲，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幾個學生被打斷，皺了皺眉，轉過頭來。

「妳哪位？」其中一人不耐煩地開口。

「過路的，剛好看不順眼而已。」她抱著手臂，冷冷地說。

彭慕澤盯著她的背影，胸口的悶痛稍微減輕了一些，但那種詭異的違和感卻還沒有完全消失。

他看著那名被圍住的少年，心裡湧起一股奇怪的熟悉感。

但……到底是為什麼熟悉？

他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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