檸檬愛玉 - 第七章　閨密

高中新生入學時俐娟就知道隔壁班有個數理能力很強的女生，從高一開始學校就經常派她參加數理比賽，當然得獎也是家常便飯。

她的個子很高大概一百七十公分，平常都綁個馬尾，但表情總是酷酷的，大多也是一個人獨來獨往，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bS1BNiUKv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遇到一個太妹，殊不知對方可是數理資優生。

兩人教室就在隔壁所以大多知道彼此，但真正熟識則是在校外圖書館，

那時俐娟主動跟對方打招呼，雖然依舊得到冷冷的回應，但真心覺得是可以跟對方當好朋友的，所以就開口問了

「要不要一起吃午餐，是媽媽特別幫我準備的哦！」

對方可能覺得俐娟很妙吧！怎麼會有人帶便當來圖書館，但吃了娟媽的便當就知道有多厲害了。

她常常穿著長袖或長褲，理由是不想被曬黑，直到後來才發現是不想被發現身上的傷，

那是賭鬼老爸打的，或者說是為了保護媽媽被打的。

俐娟生氣的告知可以報警申請家暴令，但她只淡淡說了媽媽不願意，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zTdMX4CuF

其實她內心很生氣也不懂，為什麼要忍讓到這種程度，為什麼不離婚。

因為躲債要常常搬家，愈搬愈遠導致通勤時間愈來愈長，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psu0hsF1n

高二時俐娟特別拜託爸媽讓她搬到家裡，至少可以多一點讀書和休息時間，也用了可以幫俐娟補習為藉口。

對方本來不願意接受這樣的幫忙，因為不想帶給別人麻煩，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KuDGJ3xEJ

但俐娟表明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利益交換就是要讓兩人考上同一間國立大學。

這代價的確不小，因為對方的成績很好，目標是全台數一數二的理工大學，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eqwhroh9G

眼見對方面有難色，心想自己成績有那麼差嗎？

不過一聽到目標科系非理工而是金融商科後，就大概知道要幫俐娟加強哪些科目，接下來的一年兩人一同上課學習、目標明確全力衝刺。

大一雖是不同科系，但兩人幸運住在同一間寢室可以互相照顧，當然還是對方照顧俐娟比較多啦！

即使有獎學金的幫忙，下課後仍需打工來維持日常生活開銷，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0cJKgtmZ2

所以每回俐娟從老家天城帶回來的補給，爸媽也都會為對方多準備一份。

「曉琴是個懂事到令人心疼的好孩子」這是爸媽對她的評語。

但這對父母不知曉琴也幫俐娟隱瞞了一些事，例如高中初戀。

對方是隔壁男子高校的學生，每天早上搭公車上學認識的，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KWo0WNWt7

純純的初戀讓自己每天心花怒放到有點得意忘形，這樣的戀情維持不到一年。

某天對方突然提分手，他說兩人在一起很開心，但希望找一個能一起往上爬的人，如果和她繼續交往可能考不上什麼好大學。

這種說法顯得俐娟腦袋很笨，她對著曉琴哭了許久，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2IjAXT78k

明明自己成績比對方還好，不能理解對方怎麼有臉這樣說，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XbBkBTqDz

沒想到曉琴居然試探須不須要打他一頓，

「誰要去打？」

小女生哭哭啼啼紅著鼻子說。

「我！」

壯士慷慨赴義、為國犧牲大概也就這個樣子吧！

「不要，害妳被警察抓怎麼辦。」

小女生也沒那麼沒良心嘛！

兩個高中小女生整晚一個哭一個在想怎麼解決這個男生，最後當然沒解答，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9yMVszeR3

實在沒必要為了一個沒價值的人浪費自己的青春，太得不償失了。

所以高三那一年兩個人非常努力想達成自己的目標，最後當然成功了。

收到錄取通知單的隔天，他們搭著原本的那班公車，一起走到那個男生面前，一起拿出影本通知單貼在他的臉上，

然後大聲的對他喊：

「你才是大笨蛋！」，

之後快速跑下公車，互相壯膽的兩人相視大聲而笑，這就是她們的高中青春片尾曲。

大一下學期的某一天，那天最後一堂課結束的時間大概下午三點多，

兩人走回宿舍的途中，有幾個校外人士正堵在宿舍門口，一看見曉琴就要拉她走，

原來是賭鬼老爸居然偷拿曉琴的身分證借貸，因還不出錢對方就直接來學校抓人，

說是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沒錢那就賣身抵債，不敢相信都什麼時代了怎麼還有人那麼明目張膽的強制抓人，

拉扯過程中週圍的人們通報了警衛和教職人員，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a8d6lfLAj

數理資優的她升高中前就跳了一個年級，所以曉琴仍未滿十八歲，

而未成年不能借貸，當然即使成年了，這種方式也是不合法的。

後來校方出面幫忙解決，至於是怎麼解決的俐娟也不清楚，

只知道陪她回老家的那天，第一次看到曉琴落淚，她對父母訴說一直以來的委屈，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RKJ9y17wW

那麼努力就是想翻轉自己的人生、改變家人的未來，不想和自己的父母一樣只能在社會的最底層遊走，

她討厭別人用鄙視的眼神看著他們家，她想在親戚面前讓大家看看自己過得有多好，

如果父母只為了自己的私利連孩子的人生都不顧不管，就算被拉去陪酒當妓女也無所謂，那她活到現在到底有什麼意義。

那晚琴媽也哭得很慘，以為自己的包容忍耐可以讓丈夫回頭，卻不知差點連女兒的人生也賠進去，

那天過後沒多久倆夫妻就離婚了，賭鬼老爸也離開了家，

直到大四下學期那年警方通知賭鬼老爸已經肝癌末期躺在醫院，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Ix8d3ZDz6

雖然警方只是傳達訊息，但也建議子女們最後能去探望他。

俐娟告訴曉琴或許能在最後和爸爸和解，這也是算是和過去的自己和解，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qfqpxOVqs

有一個完整的結束，人生才不會有遺憾。

從醫院回來那天是第二次看曉琴哭，她說著自己本來也有個幸福的家庭，

如果不是爸爸染上賭博和酗酒的惡習，他們家現在一定不一樣，

爸爸已不太能說話，肚子也變得很大，和以前健壯體格完全不同。

畢業後曉琴就回老家天城工作，即使不到半年父親就過世，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CoovtWp3B

但她仍想留在老家和家人多相處，重新找回家庭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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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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俐娟進屋時曉琴正背對門口擺放碗筷，在這之前她已簡單準備好午餐，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HhmFwIaCI

就等著閨密回來用餐，當然還有滿肚子的疑問等著被解答。

「回來啦！你們說了什麼？」

話剛說完一回頭就看見俐娟雙手舉高跪在地板像是等著受罰的小孩。

「妳幹嘛啊！這是什麼招，哪一波操作啊？」

領罪受罰也不用這樣，太誇張。

「嗯…妳不要太生氣，也不要…嗯…就是不要太生氣。」

好熟悉的對話，好像前幾分鐘才剛從某個人嘴裡說出。

「幹嘛！妳闖禍囉！」

曉琴只是隨意回覆，突然腦袋一閃，不是“妳”，是“你們”。

俐娟全部如實招供後，曉琴瞪大眼睛直接開外掛的問：

「當初在我面前哭得一把鼻泣一把眼淚的是誰？說著自己五年是個屁的是誰？

妳沒聽過好馬不吃回頭草嗎？更何況妳這隻馬現在有主人耶！」

無法反駁，俐娟只能靜靜聽著。

「而且…你們居然…上床了，古代要浸豬籠的，小姐！」

「我又不是已婚婦女，哪有什麼浸豬籠。」

俐娟就像法院中的反方律師，找到錯誤立刻舉牌反駁，可惜對手是法官，沒啥屁用。

「還回嘴！」

不給任何翻盤的機會，氣勢逼人，俐娟只能乖乖低頭繼續受教。

「妳到底還要跪多久？可以起來了啦！」

皺著眉頭看著對方直跪著，搞得自己好像惡婆婆。

「我不敢。」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33taNWlwM

低頭說著，活脫脫像個小媳婦。

「不敢就不會做了，都發生了也沒辦法，真的就爛在肚子裡一輩子，不然怎麼辦，不過妳連我也不說，有沒有把我放心裡啊！」

曉琴眼帶威脅瞪著，這麼大條的事情居然過那麼多天才跟她說，而且還是對方找上門才被戳破。

俐娟頭低到快磕地板了，才幽幽的開口：

「對不起，我不是不說，是還沒準備好怎麼跟妳說，我不知道怎麼說自己居然和前男友上床了。」

心情是真的很難接受這種狀況，自己怎麼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不過妳打算怎麼辦，萬一真的懷孕了，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dbtY4kejt

吼！真的會愈想愈氣，很想拿刀砍人，但又不知道是要砍妳還是砍他，

你們是血氣方剛的國中生還是高中生，忍一下有那麼難嗎？幾分鐘都忍不了？」

想想還是一肚子氣，兩個成年人卻一點也不成熟。

「我喝醉了嘛！」

委屈說著，表示真的不是故意的。

「真醉還假醉！」

俐娟很明顯感受對手不好對付，老鷹銳眼直盯著她。

「什麼真醉還假醉，我又不是故意喝醉的，或許…恍恍惚惚間帶一點真實感，所以自己就有點大膽，但我…啊…我要怎麼說啦！」

極力解釋好像也是很難的一件事。

「那妳老實說，要老實說哦！妳是怎麼想的，關於再見到他的這件事。」

做了也沒辦法，但曉琴還是希望知道俐娟心裡真正的聲音，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uTXpgxJka

她覺得事情應該沒那麼簡單，感覺以後可能有大事要發生。

俐娟沉思了許久才慢慢的說出：

「我曾經非常非常想念他，也想過各種再見面的可能性，即使他沒看到我也沒關係，只要能再見一面就好，

但或許失望的次數多了，或者時間久了，慢慢的這種念頭就淡淡散了，

自己想過或許已經忘了對方，或者不再想念，也是因為這樣我才和乙成交往，覺得這樣對乙成才公平，

只是這次再見面，心裡好多情緒就好像開關被開啟一樣，瞬間全部都跑了出來，

是生氣？難過？或者什麼？我也不知道，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BdCO66s50

就覺得整個人好緊張、心跳突然變好快。」

「我現在覺得自己很過份，不管是對志強或乙成，覺得自己很狡滑，滿足了慾望就把責任推給別人，

覺得自己好像…很賤。」

俐娟痛苦哽咽的說出這些話，她不想成為這樣的女人，可是好像已經把自己變成這樣的人。

曉琴輕輕抱著好友不再責備，明白對方內心的徬徨失措卻也只能陪伴安慰。

「不要這樣形容自己，或許妳在與乙成的這段感情犯了錯，

但人生道路上每個人都會犯錯，傷人與被傷都會痛，所以我知道妳不好過，

愛情是種很麻煩的情感，但它也可以像科學，愛與不愛很明白，

我不確定接下來會發生的事，但記得我都在這，知道嗎？」

即使有友情的支持，但俐娟心中的揪結仍隱隱作痛。

思念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總以為時間久了就可以慢慢淡化，

剛分手時無時無刻的想念，好不容易拖過了一年，認為這個人已慢慢消失生活圈也不再輕易想起時，

卻可以讓她在半夜兩點因為一場夢發現原來愛已不在，人清醒淚水反而潰堤大爆哭，

第二年自認已忘了對方而接受新戀情，卻又在看似穩固交往的同時，讓自己成為背叛情人的女人。

俐娟輕拭淚水，內心紛亂不已，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aJZx4crsk

被深藏許久的涓涓流水，怎不知其背後的壯曠大海，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w834wTlA3

她無法對抗只能壓抑希望它不再湧出、或者能夠退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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