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與鏈 Blade and Chain - 第二章烈陽團 03

水燒好以後，艾琳帶著絲蒂亞一起到浴室裡面洗澡。絲蒂亞的身上又是汗漬又是血跡，雖然這裡的洗滌用具都很簡陋，但是她卻洗的非常高興；畢竟可以跟這些骯髒的汙垢和氣味道別，無論怎麼樣都好。

洗好澡以後，絲蒂亞穿上艾琳給她準備的另一件白色袍子。上面的紋章以及大小都跟她原本那件極為相似，讓她心裡再度感受到溫暖。而艾琳則是換上她平常穿的亞麻布上衣和長褲，原本的法師袍被她隨便的塞到一個裝滿法術用具的箱子裡。

時間已經接近中午，艾琳就跟絲蒂亞說快開飯了，然後帶著她一路走到餐廳。沒徵堡裡面房間彼此的通道都非常狹窄。艾琳跟她說這是因為預防有人來攻的時候一次擁進來太多人。一路上，有不少人用著閃亮的眼睛望著她們，而絲蒂亞也知道為什麼：因為她是帝國的新希望。

餐廳感覺跟有小魔法塔的地下室差不多，只是大了不少。裡面有三張可以坐二十人的長方桌，不少人都已經坐在位置上了，所以當絲蒂亞和艾琳進來的時候有不少人都轉過頭來看她們，露出笑容。

「灰婆婆！飯還沒好嘛！」坐在最裡面的傑克手裡抓著刀叉，豪不客氣的放聲問；許多坐在他附近的年輕人也跟著一起喧嘩。

「你這混帳東西！光頭仔和那死鬼還在外面奮鬥，連胖小子都去山下搬木柴了；你這領隊的卻只會在那邊吃吃吃吃吃！」明明聲音是從廚房深處傳出來的，卻宏亮到整個餐廳都聽的一清二楚。

「不管啦！肚子餓啦！餓死啦餓死啦！」傑克開始敲著手上的餐具，那些年輕人也嘻皮笑臉的跟著亂搞，乍看之下像是一群興奮的猴子。

「吵死啦！」廚房裡面飛出一個大湯鍋，不偏不倚的砸中傑克的臉。他旁邊所有的年輕人都放聲大笑，而他則是不滿被嘲笑而跟他們打鬧成一團。

「對不起喔，這裡這麼吵鬧。」艾琳對著絲蒂亞說。

「不會。」絲蒂亞搖了搖頭，笑了笑。她回想起過去這兩天，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都受盡折磨，相較之下在這善意環繞、熱鬧非凡的地方，真是讓她感到幸福。

過了一會兒，廚房的那些媽媽姐姐們都把菜給端了出來。看起來不是什麼細緻的餐點，但是份量足夠，吃食紮實，似乎不想餓到這裡的任何人。等到幾乎擺滿了三張桌子之後，廚房裡才有人推出一隻烤全豬。

「喔喔喔喔！有烤豬！」傑克的眼睛都亮了起來。「快點！快把它吃完！等小提米回來就完了！」

「喂！」灰婆婆從廚房走了出來。她看起來起碼有七十幾了，可是卻像老虎一般兇猛。她基乎跟雄壯的傑克一樣高，肩膀寬的像熊，臉長的像是腫起來的巫婆。「你好歹也留一點給別人啊！」

「那是妳的問題啦！當領導者不能吃肉的話，那我乾脆去當廚子！」傑克對著他身邊的年輕人大喊道：「吃肉大賽開始啦！」話還沒說完，他就開始直接用嘴巴去啃豬。那些年輕人一邊直呼他偷跑犯規，一邊跟著去搶肉。

艾琳遠遠看著，忍不住用手扶著她額頭，嘆了一口氣。接著，她轉過頭來，發現絲蒂亞前面的餐點幾乎沒去動。

「您怎麼了？不合口味嗎？還是這裡太吵吃不下？」

絲蒂亞趕緊搖頭。「沒……沒有。」接著她拿起刀叉，想要弄點什麼；但是最後還是去撥弄那些豌豆。

「您是不是有心事？」

絲蒂亞乾笑了兩聲。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都沒碰？」灰婆婆走到絲蒂亞旁邊，聲音大的像打鑼。

「呃……我……我不餓……」

「你瘦的跟木棍一樣，蒼白的像死人！管你餓不餓，全部都給我吃下去！」

「呃，灰婆婆……她是……」艾琳從旁邊說。

「管她是誰！皇帝也好乞丐也好，在灰婆婆這裡我不准妳餓肚子。哪，至少喝點肉湯。」

「好……」她害羞的端起那碗湯，稍微嚐了兩口；那鮮美的肉汁以及獨特的香料似乎提醒起她有多久沒吃東西。接著她咕嚕咕嚕的把湯給喝完。

灰婆婆看著絲蒂亞，點了點頭，然後跑去對著某個拿胡蘿蔔扔人的年輕人大呼小叫。

「不好意思，她就是這樣。」艾琳說。「不過別誤會了，她心腸很好的。」

「沒關係。」絲蒂亞笑著說。

＊＊＊

飯後艾琳問絲蒂亞要稍微參觀一下這個城堡，還是要先休息；而絲蒂亞選了後者。艾琳把絲蒂亞帶到一個靠近頂樓的房間，空間雖然不大，家具卻很齊全，幾乎該有的都有了；可惜絲蒂亞根本沒有那個力氣去感受，她躺到床上，蓋了棉被以後就失去意識了。晚上她有起來一次，發現有人給她準備食物，放在床頭櫃上。她喝了一點因為放太久而冷掉的肉湯，吃了兩口麵包以後，又躺回去睡。等到她真的醒來以後已經是大半夜了。

她躺在床上想繼續睡，可是睡不著；接著，各式各樣的煩惱就開始佔據了她的腦袋。榭近城毀了。姊姊死了。有個武功高強、冷血邪惡的刺客跟自己的生命有了斷不開的連結。以及……

剛開始還好，但是她漸漸的感受到不安和恐懼。她幾乎可以聽到自己害怕的那些事物的腳步聲，感受到他們在黑暗中慢慢的圍住她，端詳她。她先是忍耐，畢竟是深夜了，她不能就這樣去騷擾人。可是她忍到最後，再也受不了了。她覺得刺客隨時都會跳出來，掐住她脖子，用著粗啞的聲音來對她投擲那些詛咒的字眼。

她站了起來。牆上的蠟燭主動點起了火。絲蒂亞認出那是淺藍色的魔法火燄，應該歸功於艾琳。隨著她走出臥室，走道的蠟燭也一一的亮起。她走沒多久，就看到一個男人坐在椅子上打盹；但是沒多久他就被蠟燭的光芒給弄醒了。

「聖女大人！」他似乎因為自己的偷懶而感到羞愧。「請……請問你需要點什麼？」

「喔不……我只是……」

「大嫂交代我要在這裡守著，她擔心妳半夜會起來。妳要什麼嗎？吃的？喝的？洗臉水？」

「沒……沒關係，我出去走走就好……」

那人面有難色。「可是大哥交代別讓妳出去……晚上很危險……」

「那我城堡裡走走就好。」

「我跟妳去吧？不然妳會迷路的。」

絲蒂亞的胸口感到一緊。「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真的。」

那人遲疑了一下。「那妳至少帶上這個吧。」他把他用來照亮的藍色珠寶交給她。「雖然有魔法蠟燭，但是最好……喔不，請別為我擔心。我可以點普通的蠟燭。真的，沒的事。」

「謝謝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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