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域夏娃 - 雙生・第七章驚

夏娃簡直被自己佩服得五體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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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聽上去，亞特蘭提斯將會有一場戰爭，自己不僅是第三族怨念的寄託，會領著著混血雙生實現預言，掀起腥風血雨，還可能帶來殘忍嗜血、毀滅，擁有無比強大力量的「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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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奇，若事先聽過這則預言，坎德索的人們看到她的曈色後是驚喜興奮，還是二話不說把她弄死，以絕後患、阻止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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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無論如何，她都要先找到「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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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蒂在夏娃離開前，千叮嚀萬交代，認真嚴肅的教過她亞特蘭提斯的貨幣計算方式和認錢：一百個伯納等於一個齊亞，一百個齊亞等於一個帝瑪，而帝瑪是最高的計算單位，沒有再高於其的單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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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蒂在出發前替夏娃籌了五帝瑪的旅費。雖然五帝瑪一聽之下很大筆，但包括食、衣、住、行，加上不知何時可以走到盡頭的旅途，實在不能稱上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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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節省旅費，夏娃心一橫，決定步行前往凡厄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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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個小時就七個小時，有什麼不能走。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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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蒂給她的地圖只畫了巨觀亞特蘭提斯的各地，並不詳盡，她只能詢問人，得到的答案十分簡單：從這裡一直往西北走就是了。她走著，離開剛剛的城市後，一開始路旁還有幾戶人家，越往西北走，越是荒無人煙，小徑雜草叢生，沒有半個人影，夏娃只能靠路標辨識方向，到最後路標也沒有了，四周荒蕪到連路都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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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暮色沉沉，太陽就要落下，夏娃走了一整天，真的是再也走不動了。眼下沒有任何方法確定她前進的方向是否還正確，說不定已經迷路了。如果無法到達凡厄羅，她肯定是要獨自一人露宿在荒郊野外了，夏娃不禁一陣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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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別無他法，硬著頭皮又走了一會，才看到遠方險峻的高山腳下，有個偏僻的小聚落，正是凡厄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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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厄羅是一個落敗荒僻，人跡罕至的小區。冷清陰暗的小巷籠罩著厚厚的濃霧，氣氛詭譎，地上滿是窗戶碎玻璃，很容易一不小心踩到受傷；老舊的牆都腐壞了，好像輕輕一碰就會倒塌，空氣中瀰漫似廚餘的惡臭，狹窄的巷子中，殘破發霉的布零散的攤在路邊，而在布上方，有許多形狀怪異的大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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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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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娃定睛一看才赫然發現，倒在報紙上的不是石頭，而是捲曲睡臥著的流浪漢！夏娃驚的倒退了幾步，不料踩中了一片玻璃碎片。

因穿著皮革製的長靴，夏娃並沒有被割傷，破碎的玻璃卻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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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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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只是極細微的聲音，然其中一個流浪漢卻是一動，居然醒了過來。他抬起頭，迷迷糊糊的看著周圍掃視了一圈，接著，便看到了夏娃。

流浪漢的視線落在她身上，眼睛一亮。夏娃打了一個寒顫，莫名感到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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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心的女孩啊！求求妳施捨一點吧！」流浪漢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朝夏娃的方向走去，伸手將一個已經缺了一角的小碗遞到她面前，「求求您啊！我已經好幾天沒有吃東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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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娃看著眼前的流浪漢，他蓬頭垢面，滿臉是灰，衣服骯髒不堪，而且……

斷了一隻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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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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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看之下很像是斷了一隻手沒錯，但，其實他是把手粗糙的綁在側身，並藏在寬鬆的上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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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點就被騙了，夏娃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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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流浪漢看起來心懷不軌，眼裡閃著惡意的光芒。凡厄羅並不是什麼安全的地方。她是來此尋人，能盡快最好，並不想在這裡逗留，何況就要入夜了，眼下之急是找到可以過夜休息的地方，因長途跋涉，她現在頭很昏，渾身酸痛，就快站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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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臉色蒼白，有些勉強的拿出五十伯納放在他的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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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謝謝您！」他一看夏娃遞給他的錢，誇張的大叫，假惺惺的哭倒在夏娃腳邊，一副碰到好獵物，可以大敲詐一筆的表情──五十伯納足夠好幾天的伙食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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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糟糕的氣味、腳旁跪著大聲諂媚假哭的流浪漢使得夏娃頭更加疼痛，身上不適的感覺也越發強烈，眼睛幾乎無法聚焦了。不料，經他這麼一哭，吵醒了一旁的其他流浪漢。他們從地上爬起，一眼便看到了夏娃，一大群爭先恐後的擠到她面前，拉扯她的斗篷，跪在她腳旁，嘴裡不停喊著：「拜託啊！好心的女孩啊！」「我快餓死啦！」「求求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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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面是一片瘋狂混亂。突然一隻滿是垢和黑灰的手襲向夏娃的臉，想傷害她，直接搶走錢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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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娃嚇得在原地無法動彈，腦中一片空白，眼看那隻手就要碰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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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底是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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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冷冷的聲音從夏娃身後傳來，她感覺到一隻手放在她肩上，輕輕拉過了她。她向後靠在了那人身上，及時躲過了那隻要攻擊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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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娃急忙轉頭。那人穿著和她一樣穿著斗篷、戴著連身帽，無從看到他的長相。夏娃頭頂只約到達他的肩膀，從身高和聲音看來，是位年少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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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些不要臉的噬錢者，真是越來越誇張，越來越過分了啊。」他又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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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你這小子又懂什麼了？！」剛剛出手想攻擊夏娃的，正是一開始和她要錢，假裝自己斷了手的流浪漢。他歇斯底里的喊著，惱羞成怒，一拳要就往那男子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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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漢出拳很快，一點也不像是餓了好幾天的人，然而那人速度更快，一個偏頭，就躲開了朝他臉上揮去的拳頭，接著他抓住了那流浪漢的手臂，往反方向一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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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

一聲骨頭斷裂的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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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呃呃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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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流浪漢淒厲的慘叫，這下他的手應該是貨真價實的「斷了」。其他流浪漢見狀，發覺情勢不對，立刻一哄而散。待男子放開他的手後，那斷手的流浪漢也踉踉蹌蹌的跟著自己的同伴們跑進小巷子裡，不一會就消失在濃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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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沒事吧？」男子詢問夏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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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夏娃答道。經過這場混亂，她稍稍清醒了些，悄悄伸手壓了壓斗篷連帽，確保有遮住她的臉龐。但此舉卻被對方注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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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妳跟我一樣，不想被看到臉。」他輕輕的笑了笑，「妳怎麼會一個人跑來凡厄羅這種地方？這裡可是噬錢者的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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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娃沉默。她其實是來找混血雙生的──但當然不能這麼說。正當她仍在思考該怎麼回答時，他先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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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東西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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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夏娃的項鍊，就掉在他的腳邊，應該是在混亂中不小心拉扯掉的。

他彎下腰，幫夏娃撿起了項鍊。「謝謝。」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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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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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著夏娃的項鍊──那個鎖。就算看不到臉，夏娃也能清楚感受到他的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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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這樣呆了幾秒後，迅速起身並猛地拉掉夏娃的連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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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娃頓時莫名其妙，但更感到惶恐。她的曈色被看到了。他就要知道，她是預言中，第三族的人了。這下好了，夏娃僵硬的瞪著對方，留意著他的反應，有些擔心他會攻擊自己，手緩緩伸向腰間的刀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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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夏娃卻發現，他的呼吸漸漸緩和了下來。他凝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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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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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張嘴，低聲叫出了口，一股暖流竄遍了夏娃全身。她已經好久、好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是從甚麼時候開始，再也沒有聽到了呢？自從離開孤兒院後？自從被領養，有了新名字後？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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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他們離開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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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娃回望他。這時她才發現，在他的胸前，也帶著項鍊──微微閃爍著和她的鎖相同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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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把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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