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紅妝 - 第六章：查問

六、查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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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兒，母后近日聽聞妳跟一位掖庭宮婢走得很近，可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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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后問起太平這事時，太平心中一慄，想母后素來關心她的學業，如今她經常與婉兒玩於宮中，自是會惹母后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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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兒臣知錯了。」太平垂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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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平兒妳來說說，妳到底犯了甚麼錯。」天后嚴肅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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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臣不該沉緬於逸樂，耽誤了學業，辜負了母親對兒臣的栽培......」太平越說越小聲，到最後幾乎聽不見「栽培」二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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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知錯能改便是了。母后倒是想知道，那掖庭宮婢比其他宮人好在哪裏，值得妳整天找她玩樂去？」天后狐疑道，往悉太平都是和春梅、秋菊這些近身侍婢玩樂的，現下倒惹來個掖庭宮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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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那掖庭宮裏大多是罪臣的女眷，天后可不放心自己的愛女與這些人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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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兒臣親近的那名掖庭宮婢才思敏捷、文采出眾的，兒臣在她身上獲益良多，非尋常宮娥能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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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說時，眉梢眼角皆是喜色，又將婉兒誇得超群拔類、百裏挑一的，更加深天后的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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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掖庭宮裏竟培養出這等出眾的人才？平兒妳倒是說說看，她叫甚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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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宮婢姓上官，喚作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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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婉兒？」天后沉思，這些年來朝廷上姓上官的罪臣，僅有上官儀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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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至今仍舊記得，那日一眾宦官、宮婢焦急地進她殿中，告知自己陛下宣了上官儀草擬廢后詔書時，她可嚇得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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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移駕至紫宸殿時，上官儀所寫的詔書墨跡尚澤，上頭寫着的，全是誣陷她施行厭勝、禍亂後宫的罪名。那時候尚未自稱天后的她，對皇上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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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媚娘自問沒有對不住陛下的地方。多年來妾一直努力扶助陛下，又含辛茹苦的養育我們四個孩兒。而如今妾腹中懷有龍嗣，媚娘到底犯了何罪，陛下要如此待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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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宗自小就性格仁懦，見自己皇后如般說了，心中畏怕，只好推卸責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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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初無廢后之心，這......這全都是上官儀教朕的！」（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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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儀一聽，便知大禍臨頭，心裏暗忖自己多年來一心侍奉皇上，竟落得個如此下場。果不其然，幾天後上官儀便以與廢太子李忠、宦官王伏勝合謀造反之罪而被判抄家，家中男丁受牽連一概被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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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處，天后便開口對太平道：「上官婉兒乃罪臣上官儀之後，昔年上官儀提議妳父皇廢了母后之事，公主可有聽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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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嚇了一跳，急忙搖頭道：「兒臣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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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后如今只有太平一個女兒，自是不忍繼續責怪她；又念及太平如此看重上官儀的孫女，想那上官婉兒必有可取之處。天后向來惜才，遂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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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早朝之後，妳去帶那上官婉兒過來，讓母后出題來試試她的文才。她若是真的有才華，母后便去了她和上官夫人的賤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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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聞言自是歡喜，隨即走到母后身邊，抱着她撒嬌道：「謝謝阿娘！孩兒就知道阿娘最疼我了！」天后見狀，只好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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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太平就來到掖庭宮裏找婉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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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這段時間婉兒都會負責宮中紡織之事，所以當太平尋得婉兒時，她正端坐於機抒前方，素手牽扯着蠶絲，織出一寸又一寸綾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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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見婉兒織布過於專注認真，竟久久沒有注意到窗外的自己，故打算上前跟她戲謔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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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兒頓覺一雙柔若無骨的纖手擋去了自己的視線，鼻息間被一陣熟悉的沉水香籠罩，她雖不知太平為何一大早就到此地來，但還是滿心歡喜地笑道：「是公主來尋婉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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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兒怎麼知道是本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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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將覆過婉兒雙目的手放開，轉過來按住婉兒的肩，湊近婉兒耳邊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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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的衣衫被沉香薰過，婉兒自是認得。」婉兒莞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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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一笑，從懷中取了個鎏金縷花香球 (2) 和一盒自製的面霜來，遞到婉兒面前道：「說起香來，昨日有宮人給本宮送來了數個薰香球，手工特別精緻，本宮想婉兒妳一定會喜歡。至於這盒面霜嘛，可是本宮親自研製出來的！配方是取七月七的烏雞血，加以三月三所採的桃花末混合而成，以這面霜來塗面，定會令妳膚如凝脂哦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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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這些禮物如此貴重，婉兒只是一個宮婢，實在無福消受！」婉兒誠懇地道，內心暗暗思索公主到底看了多少醫書 (4) ，竟弄出這養顏的面霜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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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太平又是一笑，應道：「可本宮認為，再過一陣子，婉兒就不再是宮婢這麼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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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兒不明白公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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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兒側頭望着太平，一臉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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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知道我倆一同玩樂的事後，便說要考核妳的文才，我這就是來接婉兒去殿上的。」太平高興地說，緩緩向婉兒伸出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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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1）見《資治通鑑》卷第二百一中〈高宗天皇大聖大弘孝皇帝——麟德元年（甲子，664）〉篇。

（2）唐代除了絲質的香囊外，還有一種用金屬製的薰香球（1963年在陝西西安沙坡村和1987年在法門寺地宮皆有出土）。

（3）這面霜配方真的不是作者在開玩笑，《韋氏月錄》和《四時纂要》兩本書都有清楚記載的，是為太平公主的私人護膚配方。

（4）話說古代醫書裏真的有說烏雞血和桃花有美顏治病的作用，只看閣下敢不敢塗自己一臉烏雞血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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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說：

太平公主重視護膚和美白絕對是遺傳自武則天！！！

因為連武則天自己都有她的專屬美顏配方（尬笑

配方可見於《外台秘要》裏一則名為「近效則天大聖皇后煉益母草留顏方」的資料

簡單來說，就是採用五月五日取的益母草，不斷曬乾、焚燒和發酵，然後研碎三日，就可以使用了哦！

膽子大的讀者歡迎試一下，回來告訴本姑娘效果如何:)

好啦我只是在開玩笑~

對古代美顏養生術有興趣的讀者，可以看一下《香奩潤色》這本書（其實我還未看完，畢竟這世界上實在有太多神奇的書等着我去發掘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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