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與獵之歌》 - 第十七章「師父來救你了！」(四)

盧卡斯柔聲的呼喚，令凱撒心底裏湧出一股莫名奇妙的酸楚，心如刀割。凱撒不明白，為甚麼剛才盧卡斯和艾倫看着他的眼神充滿各種異樣的情緒，憤怒、心痛、害怕、憎恨等等混成一團複雜的目光。這令凱撒十分害怕，直覺讓他知道自己幹了一些很嚴重的事情，但是他偏偏想不起！如此矛盾的心情令他困擾和無助。這時，盧卡斯讓他忍不住要上前追問，到底發生了甚麼事。

驀地，凱撒聽到身後傳來一把如石頭踫撞的沙啞聲線，頓時呆若木雞、冷汗直冒，剛剛舉起的步伐也馬上停下。因為他清楚記得這把聲音是誰。

惡魔領主，坦迪高！

「哈哈！怎樣？你這個老獵魔師完全想不到吧？看着自己親手栽培的學徒自相殘殺，感覺很難受吧？你不是很想知誰出賣你們。雖然你沒有打敗我，但剛才的表現很不錯。我破例告訴你吧！就是這幾個你們親自帶進來的學徒！憤怒嗎？心痛嗎？既然如此，那就再次爆發你最後的潛能來對付我吧！哈哈！」坦迪高一副勝利者的姿態，睥睨虛弱的盧卡斯，諷刺地肆笑道。雖然坦迪高由始至終的目標是這群學徒，但它也渴望和獵魔師來一場淋漓盡致的戰鬥，因此它才會答應帝賽斯的計劃。這時，坦迪高不得不承認有點兒看輕眼前的老獵魔師，想不到老獵魔師能夠爆發不俗的實力，令它感到驚喜。它期待着已經看似油盡燈枯的盧卡斯能夠絕地反擊，激發僅餘的潛能來戰鬥，因為它還有點意猶未盡。

坦迪高的說話一下子點燃盧卡斯的怒火，若然不是艾倫拉住他，他已經決定不理會這副傷痕纍纍的身體，無論如何也要拉着坦迪高去死。

站在他們之間的凱撒聽着坦迪高的說話，卻一頭霧水，完全不明白坦迪高在說甚麼。

然後，他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窣窣的腳步聲。

精神緊張的凱撒馬上轉身，持劍戒備，因為他知道身後只有坦迪高這個惡魔。既然它有所動作，凱撒便不能再露出後背這樣的破綻。誰不知，他接下來看到了最意想不到的一幕，令他瞠目結舌，猶如一尊泥塑木雕。

剎那間，凱撒終於明白為甚麼四周瀰漫着濃烈的血腥味。

因為在他面前屍橫遍野，汨汨鮮血匯聚成一片小小的血湖泊，他雙腳正正在站在血海當中。除了他之外，還有六道身影佇立，手執一把淌血的銀劍，一雙雙血紅的眸子望着凱撒。他們六個人都木無表情，渾身散發着一股冰冷、如死神一般的氣息，再加上站在一堆屍體當中，場面更是駭人悚然。

「哦？」坦迪高看着轉身的凱撒，疑惑地說道：「怎麼會有個種子恢復過來？」

凱撒卻目瞪口呆，還未能從震撼的真相中擺脫。

這……這是甚麼一回事？為甚麼其他人會身上重傷躺在地上，流血不止？卡妙、魯夫、米奇……一個個都死了！他們所有人都臉如死灰，雙眼睜得渾圓但了無生氣、臉上都保留着死前懼怕、難以置信的表情。他們死前一定經歷一些絕對意想不到的事情，才會露出如此表情。

為甚麼？是誰幹的！

看着一個個熟悉的臉孔倒在地上，凱撒真的嚇傻了，就好像被一道天雷擊中，腦海一片空白。凱撒臉色蒼白得堪比地上孩子們的屍體，他完全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為甚麼剛剛還一起決定挺身戰鬥的同伴，突然變成一具具冰冷的屍體。還有，為甚麼西諾、卡米爾、傑克遜、格雷、尼克和克里斯的樣子這麼奇怪？為甚麼雙眼是一片血紅色的？這到底是甚麼一回事？

坦迪高冷笑一聲，說道：「哼，雖然不知道為甚麼這個種子能夠恢復，但沒有所謂了，進行下一場餘興節目吧。哈哈。」

接着，坦迪高朝着盧卡斯狂笑，興奮地說道：「老獵魔師，接下來你打算怎樣？假如不出手，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吧。可是，你真的能夠下手嗎？」話音剛落，擁有一雙妖異紅眼的西諾等六人化作一道道狂風，呼嘯着越過呆若木雞的凱撒撲向盧卡斯和艾倫。劍光霍霍，盧卡斯和艾倫一下子陷入驚險萬分的局面！

凱撒感到勁風掠過，令他感到如刀鋒微微擦痛的痛楚，他大吃一驚，馬上轉身，但為時已晚。西諾六個人的銀劍已經揮向盧卡斯和艾倫，將二人重重包圍，險象環生，凱撒卻來不及出手阻止。「不！快住手！」凱撒焦急地喝道。然而西諾等人臉若冰霜，無動於衷地出招，毫不留情，招招狠辣致命。眼看難以阻止西諾等人，盧卡斯和艾倫即將命喪於他們劍上，凱撒甚至不敢再看下去。

乒！

誰不知，六把銀劍沒有如願斬中盧卡斯和艾倫，反而重重地劈在一個幽藍色的光幕上。在剛剛千鈞一髮的瞬間，盧卡斯用盡全身最後的力量使出了這個魔法，在他和艾倫四周升起一道防禦屏障，逃過一劫！然而，這也是垂死掙扎而已。薄弱的光幕承受了六個孩子的全力一擊，搖搖欲墜，更啪嘞的一聲露出無數裂痕，彷彿下一秒便破碎。盧卡斯知道這個光幕抵擋不了多久，連忙喊道：「艾倫，你快跑。」艾倫沒有理會，雖然臉露慌張但仍然堅定地扶着盧卡斯後退，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棄老爺子。

清脆的一聲，光幕不堪重擊而破碎，幽藍的碎片散落滿地，慢慢消失。盧卡斯和艾倫駭然地看着西諾穿過紛紛的藍光細雨，如一頭兇狠的野獸撲向他們，冷酷無情，冷漠地揮下他那銳利的尖爪。

鐺！

忽然，一把銀劍無聲無息地出現，驚險地擋下西諾絕情絕義的一劍。一道渾身是血的背影擋在盧卡斯和艾倫身前，接着凱撒充滿憤怒的咆吼響起，大喝道：「西諾．卡卡諾特，你他媽的在幹甚麼！」凱撒雙臂發力，將西諾的長劍用力地推開，感受到虎口傳來的強力力量，甚至他的前臂微微發軟心中詫異地暗道：西諾甚麼時候有這樣的力量？然而，他沒有時間去細想，擔憂地回頭一看，急道：「老爺子、艾倫，你們沒有事吧？」

盧卡斯一臉錯愕地看着凱撒，剎那間無法言語。而艾倫則是又驚又喜地凝着凱撒，一直強忍的淚水奪眶而出，如兩股蘊釀多時的洪流滾滾，感動地嗚咽道：「凱……凱撒哥哥，你真的回來了……太好了……」

凱撒頓時奇怪地問道：「你在說甚麼……」

「小心！」艾倫忽然慌張地嚷道。

凱撒聞言，身體如電光石火地轉身，駭然發現除了西諾外，其他五名小伙計已經攻過來。三道凌厲的身影從左邊衝來，一雙雙血紅的眸子直視着凱撒，令他有點兒心寒。然而，凱撒並沒有因此而畏懼退縮，雖然不知道為甚麼西諾等人會這樣，但是他身後有需要保護的人。現在，並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凱撒將所有疑問拋住腦後，目光堅定地握住手中的長劍。

一念及此，凱撒不進反退，衝向左邊的三個小伙伴。雙手握劍，然後借着去勢腰肢一扭，長劍在半空中劃了一個半圓，從右至左撩斬。長劍如一道銀光流星，後發先至，迎上了最前面的一把長劍。兵刃交擊的踫撞聲如春雷乍響，對面的長劍應聲後撤反彈，力氣的比拼明顯遜於凱撒。這是因為凱撒清楚知道持劍的尼克並不是一個力量強橫的孩子，他是動作細膩、技巧純熟的人，如此純粹的力量踫撞絕不是他的強項！果不期然，尼克被這一劍退開了。凱撒並沒有因此而放鬆，因為還有兩把道劍光緊隨其後，虎虎生風。

凱撒冷靜地吐出一口濁氣，深呼吸，與此同時展開玄妙的步法，身子一矮，右腳輕輕踩地，整個人倏然加速！剎那間，凱撒閃過了那道斬擊闖進持劍者的懷中，長劍在他後背驚險地掠過。凱擻目光一凜，左手持劍，用劍柄末端擊中持劍者的手腕，長劍應聲墜地。然後，他握緊右拳如一把長槍猛烈地刺向持劍者的腹部。惴不及防下，格雷的肚子結結實實地中了凱撒一拳，他悶哼一聲連連後退，踉蹌數步仰天倒下來。

這時，一把長劍忽然從天而降劈向凱撒的天靈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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