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山誌 - 第六百三十二章──龍桃島

第六百三十二章──龍桃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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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舫行駛在河裡，劃出三道明顯的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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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緩緩睜開眼睛，看向船家。他能夠察覺，一直並排前行的船，突然改變的方向。三艘船裡，唯有行走在中央的華府大船繼續前行。左、右的兩艘大船，均朝兩邊劃出大弧度，往外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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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隨之看向船外，旋即瞳孔微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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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遠處的，赫然是一座小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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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島形狀很是奇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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驟眼看去，彷彿像三片葉子。而葉子的根部之間卻是並合而成──這小島，赫然便是這麼一副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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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府的那艘船，便是朝著迎面的那片「葉子」駛去。至於包括自己的另外那兩艘，則各自朝著另外的兩片「葉子」而去。那船家似是察覺到段志的目光，便平靜說了句：「歡迎來到，龍桃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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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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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慢慢停靠在岸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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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觀只露出尖尖兒、如葉片般的地方，當段志真正來到，卻又覺得比想像中更大。光是這座小島，便比自己曾經住過、那鄰近霧魔海的無名小村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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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在岸邊，早有一眾男僕與侍女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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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大人，歡迎來到龍桃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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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龍桃盛開，還有十二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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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上的一切事物，你都能夠任意使用──包括我們。」那名侍女面無表情地說著：「請把這裡當作你的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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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請跟我們進島，我們會帶領你到居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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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被那群美豔的侍女、英俊挺拔的男僕，以及剛才侍女的那句說話所震懾，只能沉默地跟上。他穿著布鞋，走在沙灘的感受，很是舒服。但此刻的段志，還真沒有那股閒情逸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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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體內的情況已經越發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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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能寄望，小花說龍桃能救他的命是沒有錯。不然的話，段志覺得自己已經快將扛不住了。當然，他的情況之所以惡化如斯，與那一路走來的連連征戰離不開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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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看出段志男兒身的緣故，領路的仍然是那位美侍。其餘人等沉默地跟在段志身後，呈眾星拱月之勢，當真如剛才那位侍女所言，把段志當作皇帝一般服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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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碼頭沙灘走進木屋的距離並不長，這裡同樣以木製成，以彩幡作裝飾。柔和的海風吹得彩紗搖搖晃晃，令人心曠神怡。但現在的段志，只能站在主廳面前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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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主廳裡，入目便是一幅幅重疊起來、七彩的紗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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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在紗布之後，隱見一抹人影坐在椅子裡，安靜地喝著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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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畫面，何其熟悉。入目的剎那，令段志彷彿穿越時間、空間，回到不久的日子前，在星帶河上、在船舫裡，如牙牙學語的孩童般學著樂理。那根竹笛，至今仍然別在自己的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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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男僕女侍似早已獲得命令，朝段志恭敬行禮以後，便沉默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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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間裡，只剩下段志與那些七色彩幡……跟在簾海彼岸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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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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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應該猜到是婆婆妳。」段志突然苦笑一聲，也不再掩飾甚麼，脫下了斗笠以及滿身的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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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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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仍然是沙啞而蒼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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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隔著彩幡之後的洛蝶衣，卻不復那副老人外貌。她身穿淡黃色紗裙，腰間別在白玉長笛。她的神識看著彩幡後的人，那張傾國傾城、如人間仙女的容貌上，雙眸笑得像兩個月牙兒般，很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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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地魔界裡認識的人中，只有婆婆那般神通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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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隨手送出珍貴的茶葉、能夠隨手令想要暗殺我的人消失……能夠將價值連城的龍桃玉佩，贈之而不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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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蝶衣的小臉上，盡是洋洋得意，顯然對段志的吹捧很是滿意。那副絕色卻是響起蒼老的聲音：「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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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婆婆。雖然我身受重傷，但我的魔息有點特殊，比較敏感。這段日子間，我知道很多人都盯上我。但他們都一個個無聲地消失。」段志也沒有矯情甚麼：「只要我今次不死，往後定會報答婆婆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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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這甚麼胡話，你覺得我會在乎你的報答？」洛蝶衣像長輩對後輩嗤之以鼻：「若非老身從未收徒，而又教了你這個笨傢伙一首曲子，早就對你置之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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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知道老婆婆刀子嘴豆腐心，只是微微一笑，也不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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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那些僕人帶著茶點而來，同時收拾著段志的黑衣與斗笠。段志搶過【霽霧】，收入黑鐵環裡。那僕人似乎意料不到段志的反應，連忙就跪在地上，不敢聲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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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費盡心力想要獲得的龍桃溫泉，對很多人而言，只是個休息的地方。他們來到這裡，是度假休憩，在這裡享受。」洛蝶衣的聲音傳來：「你別擔心。這裡的僕侍，一輩子都只能呆在龍桃島上，沒有離開的可能，自然也沒有搶走你東西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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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說的沒錯──在這裡，若是你想要那些美侍陪伴，只要吩咐一聲，晚上她們自會到你床上。哪怕你看哪個不順眼，想要殺誰，他們也不敢有任何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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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從小，就被訓練如何在龍桃島服侍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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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你來說只是幾天，對他們而言卻已是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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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沉默片刻，看著那個跪在地上、身子不由自主地發顫的男僕：「無緣無故殺人幹嗎，我又不是神經病。」他掃視眾人一眼：「把食物帶上來，然後都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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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僕人如獲大赦，匆忙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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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看著桌間那些精緻的糕點，又看向那七色彩幡：「婆婆，雖然妳年高德劭，但還是不要隨口把甚麼送到床上啊殺人啊甚麼的掛在嘴邊，不然人家恐怕都要覺得你為老不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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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蝶衣聞言一滯，旋即目光盯著彩幡：「小子，你說甚麼？你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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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不想死，所以才出現在這裡。」段志沒有理會洛蝶衣的威脅，逕自坐下吃著東西。他一整天都沒有吃食，餓得正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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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越吃，臉色卻又越是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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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態越是疲憊，卻越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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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物能給予他力量、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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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死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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