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行 - 第六十章中伏

　　「公子，那人會不會真的是皇帝派來的？」紅萼躺在牀上，盡責地為自家公子暖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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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覺得是。」姜牧搖搖頭，「要真是皇帝出手，來的就不會是郭鴉這種等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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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紅萼點點頭，笑道：「現在有上官教主在，也放心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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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如此吧。」姜牧不想小丫鬟擔心太大，自然就沒有說下去，只見他翻身上牀，剛想躺下時，卻瞥見旁邊的紅萼臉色紅紅的，似乎在等待著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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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牧微微一笑，躺在了旁邊，說道：「這個月來倒是悶得慌，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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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在公子在，怎麼也不會悶。」紅萼察覺到公子的手在被下伸了過來，握住了自己的手，頓時心中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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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抿著唇笑了，指尖在被下輕輕回握了一下，又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從袖中摸出一個油紙小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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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今日進城時，瞧見新出的蜜棗，想著您前幾日說嘴裡沒味兒……」她聲音越說越小，手上卻利索地拆開紙包，兩顆琥珀色的蜜棗裹著糖霜，在燭光下泛著誘人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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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牧側過頭，正好瞧見她低垂的睫毛像蝶翼般輕顫，明明是她貪嘴買的零嘴，偏要說成是替自己解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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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覺好笑，故意不接，只是低笑道：「哦？我何時說過這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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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萼耳尖一熱，捏著蜜棗的指尖微微發緊，小聲嘟囔：「您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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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未說完，一顆蜜棗已被抵到對方的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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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是買給我的，怎的自己先吃了一半？」姜牧咬住蜜棗，滿口甜香化開，味道的確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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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要嘗嘗有沒有毒嘛。」紅萼說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來，燭光下那笑容燦爛如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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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驗毒也不是用你來驗，不是有銀針嗎？」姜牧的神情認真起來，說道：「以後別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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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萼本來其實只是想開個玩笑，但見姜牧如此認真地擔心她，自然心中一暖，忙不迭點頭應道：「公子放心，往後紅萼定不會再這般魯莽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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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罷，又拿起一顆蜜棗，輕輕喂到姜牧嘴邊，笑意盈盈地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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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牧也不清楚到底是人甜還是蜜棗甜，反正他一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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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牧站在城牆上，望着遠處逐漸亮起的天色，晨霧如紗，籠罩着這片滿目瘡痍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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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手中握着一份連夜整理的情報，情況看來比想像中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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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紅萼出現在他身側，勁裝勾勒出她挺拔的身姿，「關將軍已經下令全軍拔營，準備向華南道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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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牧沒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越過城牆，落在遠處那片被晨霧籠罩的山谷--華南道的必經之路，山谷兩側山勢陡峭，林木茂密，是設伏的絕佳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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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萼，你看那片山谷。」姜牧指向遠方，「如果你是叛軍首領，會在何處設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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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萼順着他的指向望去，答道：「兩側山脊，居高臨下，如果有弓箭手埋伏於此，無論是誰都很難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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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牧點點頭：「正是如此，可關將軍卻說叛軍不過烏合之衆，不足爲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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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認爲情報有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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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有誤，而是不全。」姜牧展開手中的情報，「這些所謂的『亂民』，一個月內攻下十二座城鎮，擊退官兵七次反攻，更可疑的是，他們擁有制式兵器，甚至懂得遊擊戰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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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萼眉頭微皺，想了想，「他們不像是普通的起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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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實不像。」姜牧收起情報，眼中閃過一絲肯定的目光，「我懷疑背後有人操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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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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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楊叔匆匆趕來，臉色凝重：「世子，關將軍已經率領先鋒部隊出發了，命您隨後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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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牧臉色一沉：「這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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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姜牧在這次南下平亂中也是個副將的身份，關秀英居然在沒有通知他的情況下獨自出擊，真是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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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怕我搶了他的功勞啊。」姜牧無奈一笑，隨即揮手道：「楊叔，全軍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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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青海軍迅速整裝開拔，踏塵而去，捲起萬裏黃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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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愧是青海軍啊。」城內的官兵見到如此整齊迅速的軍容，都不禁感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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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秀英的軍隊出發了不久，加上軍隊數量較多，行軍速度並不會太快，反而姜牧的五千青海軍都是騎兵，行動自如，速度快上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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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有埋伏，為何要去呢？」上官紅翎身為門客，自然跟隨在姜牧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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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看能補救多少吧。」姜牧眨了眨那雙英氣的桃花眼，說道：「而且，還未找到那個幕後黑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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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姜牧率領五千精兵趕到華南道入口時，前方已經傳來隱約的喊殺聲，他勒住馬繮，擡手示意部隊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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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子，前方已經交上火了。」楊叔臉色凝重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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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牧輕輕點頭，他仔細觀察着地形--狹窄的山道，兩側高聳的山壁，以及……山壁上那些不自然的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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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乎在同一時刻，前方的山谷中爆發出一陣震天的喊殺聲，緊接着，密集的箭雨從兩側山崖傾瀉而下，原本寂靜的山林間突然冒出無數身影，喊殺聲震耳欲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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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伏了。」上官紅翎淡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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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想在如此狹窄的小道中行軍，必然要事先做好準備，關秀英大意了。」姜牧搖搖頭，說道：「傳令下去，第一、二隊守住谷口，第三隊準備接應潰兵，第四隊隨我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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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山？」楊叔愕然，「世子，山上肯定全是叛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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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因爲如此。」姜牧已經拔刀出鞘，「他們注意力全在谷中，後方必然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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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煩楊叔在此守住谷口，接應裡面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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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世子要注意安全。」楊叔想了想，也覺得世子的計劃是最好的，只得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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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姜牧率領精銳小隊從側翼攀上山峯時，關秀英的主力部隊已經在山谷中陷入苦戰。原本整齊的軍陣被突如其來的襲擊打亂，士兵們擠在狹窄的山道上，進退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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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退！快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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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秀英頭盔已不知去向，臉上沾滿血污，他揮舞着長刀，怒吼着指揮士兵突圍，但每一次衝鋒都被叛軍精準的箭雨逼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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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軍！東面發現缺口！」一名親兵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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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秀英不疑有他，立刻率部向東突圍。然而當他們衝到所謂的「缺口」時，等待他們的卻是早已準備好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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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坑中佈滿尖刺，衝在前面的士兵紛紛跌落，慘叫聲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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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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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太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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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陷阱，是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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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計了！」關秀英目眥欲裂，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輕敵到底帶來了怎樣的災難，連忙揮手讓士兵往谷外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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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叛軍準備發起最後圍攻時，山上突然傳來一陣騷動，緊接着，叛軍的弓箭手一個接一個從崖上墜落，慘叫聲從他們背後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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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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