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就是主題｝ - 4）植物知道我沒說的話

我發現自己能聽懂植物，是在我最沉默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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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段沒人知道的低谷。1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M21syFL7K

我沒有家人，不想交朋友，每天下班就把自己鎖在房裡，關掉訊息通知，把手機調靜音。1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kcCRBYLp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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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沒有特別大的悲傷，但也沒有任何值得快樂的理由。1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P2GDpZH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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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一口靜靜的井，深不見底，也不會有人探頭來問你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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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超市特價時順手買了那盆多肉植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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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小小一盆，放在窗台上甚至有點孤單。1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rDtAsURON

但某天晚上，我坐在書桌前，眼神發直地盯著空白的文件頁，它忽然對我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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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聲音。1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QBvGkjnL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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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某種，像風從心裡吹過去的感覺——一個意思：「你是不是，很久沒有被抱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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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嚇了一跳，但沒有躲。1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hf3k6vh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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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因為，那句話比我聽過的任何一句「加油」都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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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回應，怕自己瘋了。1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Ki91L8k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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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從那天起，我開始默默地照顧它，澆水、換盆、讓它曬太陽。1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vSaPTn9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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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沒有再說話，但我總覺得它在「聽」我。1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m0yhlcV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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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我沒有說出口的疲憊、眼淚、沒來由的情緒崩潰——它全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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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週後，它冒出了新的嫩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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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笑了，笑著笑著，眼淚又掉下來。1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hsFsC46J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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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種很陌生的感覺：像是終於有一個誰，在聽你說話，而你什麼都不用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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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我又多買了幾盆。1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ulHTedR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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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的植物，有不同的「語氣」。1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4khwmv6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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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盆常春藤總在下雨前焦躁不安，像個會預感情緒風暴的小孩；1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NpoqFpPUu

那盆長得歪七扭八的黃金葛，永遠嘴硬，明明喜歡陽光卻總說「不要曬太久啦我才不需要」，像極了我過去愛過的某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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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沒有變得更輕鬆，但變得比較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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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晚上，我回家時看到門口那盆小雛菊被風吹倒，土灑了滿地。我下意識地蹲下，把它扶起來，然後聽到它細微地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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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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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間，我的心像被什麼輕輕捧著。1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ix3anoidy

不是修復，而是讓傷口不那麼怕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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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相信，也許這世界真的有一些溫柔，是不需要語言的。

像植物，它們永遠不會催促你快點好起來，也不會告訴你「別想太多」。它們只是陪著你，一寸一寸地生長，一天一天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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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爛在床上，它也不會離開。1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zT4DhN9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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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忘了澆水，它還是努力撐著。1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RYp8BmRX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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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了不該說的氣話，它靜靜地不回嘴，卻在隔天早上依然開著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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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以為只有人懂心，但後來才知道——

植物，其實也懂那些沒說出口的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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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不會替你走出來，但會讓你知道，你不是一個人卡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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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活下去不是靠勇氣，是靠「不那麼孤單」——而我很慶幸，那個時候，我還聽得見它們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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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也學會了用植物語言，好好對待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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