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而來coming in the light - 六：醫務室的沉默

醫務室裡冷氣開得很強，消毒水的味道清清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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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朝陽坐在床沿，顧黎夜蹲在他面前，動作輕柔，像是在碰易碎品似的，一點點幫他消毒、貼紗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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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林朝陽忍不住抽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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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黎夜眉頭動了動，沒看他，只是低聲：「痛就說，別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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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我可以忍。」林朝陽小聲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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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一出口，他就看到顧黎夜停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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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抬起頭，眼神很淡，卻讓他整個人都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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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什麼都想忍？」顧黎夜開口，語氣不是質問，反而像是……某種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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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朝陽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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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黎夜低下頭，又繼續處理傷口，動作更輕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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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成這樣，連老師都說要將你送醫院，你還說什麼‘我可以走’……你這不是不把自己當一回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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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只是……不想麻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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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煩我？」顧黎夜聲音壓得低低的，「林朝陽，照顧你，不叫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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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砸下來，林朝陽心跳頓了一下，像是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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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唇張了張，卻什麼都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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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務室突然安靜下來，只聽得見牆上秒針「滴答滴答」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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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黎夜手上的紗布貼好，卻沒有馬上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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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維持著蹲著的姿勢，抬頭看著林朝陽，眼神還是冷冷的，但語氣卻不知不覺變得很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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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痛，就說。跌倒，就喊我。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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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朝陽眨了下眼，眼眶紅了紅，強忍著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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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講話這麼像……偶像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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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黎夜沒笑，只是語氣淡淡地說：「那你也照劇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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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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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照顧，就好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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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朝陽低下頭，喉結動了動，什麼話也沒說，卻也沒有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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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整個醫務室都像陷入了他們倆的靜音世界，只有心跳聲，在安靜裡砰砰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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