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剃刀、蘆葦、愛與風》 - 第六篇

「看樣子，就只剩下這些牌子了。無論是啤酒和煙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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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拿起一箱啤酒喃喃自語，腦中卻閃過了一片滿佈陰霾的天空，他像是獨自站在壕溝之內，看著瓶蓋迅速耀變成自己手中的軍牌，並浮現出他們四人的名字。刹那間，爆炸聲響起，彈片在狹長的壕溝內亂竄，隨著一陣劇痛襲來，鮮紅的液體漸漸從他的手臂邊緣滲出。但由於指尖上那冰冷的觸感與沸騰的血液產生出了些許不尋常的差異，反而讓他更快地清醒了過來，並對著一旁的安迪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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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歡剛才那個小姑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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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迪鎮定地搖了搖頭，但約翰還是從他回避的神情中，看到了一絲不情願的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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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像是她的父親給與我的責任一般，沉重而又摸不著邊際。實話說，我根本分不清這是否算愛，更無從得知我對她的意義，甚至就連反過來也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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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約翰並沒有聽到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的心裡就像是被異物狠狠地刺進皮膚，拼了命地想要把那異物從肉體中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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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責任與愛嗎？那麼，安迪，回答我！你難道就沒有一絲想要逃避的感覺嗎？無論是責任也好，愛也罷，那種通通都想要舍棄掉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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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迪心頭一顫，他就像是要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沖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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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像是你想要忘掉芙烈達一樣嗎？」

芙烈達，這個名字就像是一個詛咒、一段愛恨、一場意外。他使約翰徹底荒了神，如同戰場上的一顆驚雷落下，震碎了他的心志。

「芙烈達...芙烈達......是她背棄了我才對。她把我當作垃圾一般割舍了。就像我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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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一陣海風吹過，冷得讓人直打哆嗦。亞伯背靠在了海邊的圍欄上，仰起頭借著刺骨的寒風吹散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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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芙烈達結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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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理迎著風望向避風港裡的小船，並將雙手放在圍欄上，面帶笑容地向亞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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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還參加了她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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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後，亞伯不屑地這麼說了這麼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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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她寧願嫁給一頭老肥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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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理似乎對這話並不感到意外，畢竟她確實背叛了約翰，選擇妥協於現實利益之下，嫁給了一位有錢的老紳士。但他仍然想為芙烈達的行為辯護幾句，因為這也會令他感覺好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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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記得當時......看著夏洛特和她哭成淚人，卻只能站在一旁。或許，我無法把當時的感受完整敘述給你，不過我隱隱察覺到了她的那份無奈。旁人都認為她是喜極而泣，但你應該能理解的，那只是撇開外表所展示出來的堅強。本質上，她也還是個弱女子，在這世界上，真的，我們不該呵責她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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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弱女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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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伯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位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少女，記憶使她的輪廓變得更加糢糊，但卻有如陳釀多年的紅酒一般醇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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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只是風在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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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淡地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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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風徐徐吹過了那間店鋪的招牌，木牌和支架的相撞聲嘎嘰不止，約翰繼續向安迪敘說著她與芙烈達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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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或許不知道，安迪。我曾經去找過她，就在那場暴風雨洗捲一切的時候，偷偷地從大宅的後院潛入進她的房間內。她那時驚恐地望著我，對我說為什麼，為什麼你還要來找我，難道你還嫌傷我傷得不夠嗎？即便是如此，我的目光也還是無法從躲在她身後的男孩上移開，就像我徹底地失去了一切是的。直至那一陣夜風從窗外吹過，我終於釋懷了。我明白，我該走了。我不屬於她的世界，我愛她，但她現在有更值得去愛的人，以及去守護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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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講完這段話後，安迪才像是感悟到了什麼，默默地從他的手中拿走了那箱啤酒，並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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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是時候歇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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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戰爭結束了。一切都只會朝著更美好的未來前進。那些苦難、折磨、挫折以及未能達成的理想都已過去，我們無需再沉鬱於過去的陰影之中。今後，若非眷戀舊事不前，所有人都將找到自己的歸處，包括那些曾認為自己失去了一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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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怎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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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沒有回應亞伯，只是從箱子裡拿出一瓶啤酒，拋向尚未回過神的他。雖然說是已經接住了一大半，但酒瓶還是順著他的手心滑向大海，他只好一躍而起，將差點掉進魚兒口中的啤酒「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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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醒了，就再喝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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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看著些許狼狽的亞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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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他幾乎整個身子都懸掛在了海邊的圍欄上，險些墮入大海。不過，眾人不知道的是，亞伯正望著那片的漆黑死水，那化作陰鬱思潮的鹹水，漸漸地回到了那個本應寂靜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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